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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家属院的书房里,暖光透过百叶窗切出明暗纹路,赵立春捏着紫砂茶杯的指节微微泛白——桌案上两份材料压着镇纸,边角却被他摩挲得卷。
一份是“京海远洋货运公司航线变更申请”,聂明宇那艘常年跑日韩的“海鲨号”,竟破天荒要改道南洋,理由栏“配合学术机构物资转运”八个字写得轻飘飘,像块遮羞布;
另一份是汉东大学研究生院的备案表,祁同伟的名字赫然在列。
祁同伟是今年刚入学的研一新生,没半点官场经验,却偏要跟自己较劲,研一刚开学就扎去岩台县,不用学校派的调研车,天天翻山越岭记民情,手写的调研笔记比砖头厚,连村里的老支书都夸他“肯俯身子”。
更奇的是,上周省政法厅的老干部们闲聊,提到基层普法,几个退下来的老厅长都拍着桌子说:“祁同伟这娃,像当年的老政法,认死理、办实事,以后错不了!”
可就是这么个被老干部们瞧在眼里的年轻人,竟中途停了调研,理由“协助国家级资源课题”,课题详情、协作单位全是空白,只留个“汉东市区协调”的模糊地址。
“小子们藏得挺深。”赵立春嗤笑一声,指尖在两份材料间画了个圈。
前几天赵蒙生从北京来汉东,这位当年在边境立过功、如今担任都部委领导的远房堂兄,是赵家枝脉里最出息的人物。
可惜,赵立春他们家和人家只是祖父辈的亲兄弟,沾不到太多的光。不然,赵蒙生在京城内阁那边人头熟,连内阁的老领导都得给几分薄面。
赵蒙生这次来的很有意思,没有和省里任何人打招呼,反倒绕路去了汉东大学见陆则。
要不是临走时被赵立春碰巧撞见,谁都不知道他来过汉东。
想到见到赵蒙生时,车里塞着的南洋地质图,和他临走前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南太平洋那片红土,得盯着点,我跟陆则提过,这是上头关心的事。”
当时没多想,此刻两条线一拧,陆则的影子瞬间浮了出来。
能让聂明宇放着日韩稳赚的航线不跑,让祁同伟丢下老干部都看好的基层调研,这事绝不是小打小闹,分明是借着赵蒙生的京城人脉,得了上头默许的“硬活”。
“爸!您还在看这些破纸?”赵瑞龙踹门进来,手里攥着张烫金舞厅门票,头抹得锃亮,“娱乐城消防许可的事,您到底跟消防局打过招呼没?人家说还得等审批,再拖下去装修队都要撤了!”
赵立春抬眼扫过儿子一身花衬衫,眉头拧成疙瘩。此时的赵瑞龙虽然还没有未来赵立春当省一把时那样肆无忌惮,但也是满脑子都是“快钱”。
去年倒腾进口汽车被骗了五十万,今年又盯着娱乐城,半点没继承他观风辨势的本事。
对比祁同伟在基层啃硬骨头的劲,再想想陆则能把聂明宇这种“刺头”拧成一股绳,赵瑞龙这点心思,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
“许可的事先放放!”赵立春把材料甩到他面前,声音沉了下来
“你看看祁同伟,放着干的好好的最能出成绩的的,被很多老干部赞同的基层调研工作不做,反而往市里跑;
再看看聂明宇,日韩航线一年能赚上百万,非要去南洋冒险。
你以为他们是闲的?就连出国留学的郭小鹏都赶了回来,这摆明是要干一番大事!”
赵瑞龙扫了眼材料,撇嘴把门票往桌上一扔:“不就是跟陆则混嘛!爸,咱们管他们干啥?他陆则再能折腾,还能比我开娱乐城赚钱快?”
“赚钱?”赵立春把茶杯重重顿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
“你蒙生叔提过一嘴,陆则现在干的才是正经的大事,是能让国家不看西方脸色的东西!你那娱乐城要是没了国家的安稳,明天就得让人砸了场子!”
盯着儿子不服气的脸,赵立春突然改了语气,指节敲了敲材料:
“你蒙生堂叔在京城有人脉,陆则能搭上他的线,这事肯定有上头的意思。你要是能跟着学半点,以后汉东的场子,轮得到别人跟你抢?”
赵瑞龙还想反驳,却被赵立春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赵立春这个老狐狸心里早盘好了算盘:
让赵瑞龙掺进去,一来能让儿子沾沾“正事”的光,二来能借着远房堂兄赵蒙生的关系,跟陆则搭条线,以后汉东官场的事,有京城人脉托底,才能坐得稳。
当天下午,赵立春让秘书拨通陆则的电话,语气里带着亲戚间的分寸,却句句踩在点子上:
“陆则同志,前阵子我家堂兄赵蒙生从北京来,还跟我提过你在忙的事。我这刚好整理了些南洋政策的老存档,或许能帮上忙。明天上午来省委办公室坐坐?咱们也聊聊祁同伟这年轻人的培养问题。”
第二天上午,陆则走进赵立春办公室时,对方正低头翻着份基层调研简报,那上面印着祁同伟在岩台县的记录,页边还留着老厅长的批注:“此子可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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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则刚落座,脑海里的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淡蓝色的光只他可见:
【人物:赵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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