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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在日复一日的沉寂中过去大半。谢怀蝶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温暖和寂静包裹的、近乎停滞的生活。他本以为这个冬天就会这样平静无波地滑过,直到开学,再回到那个有许知夏存在的、令人烦躁又无法完全忽视的教室。
然而,他想错了。
这天早上,他还陷在并不安稳的睡梦中,就被叫醒了。
“小蝶,醒醒,今天带你去陈阿姨家玩儿。”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谢怀蝶皱着眉,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含糊抗拒:“……不想去。”
“你这孩子,我们今天上陈阿姨家玩儿,陈阿姨你还记得吗?妈妈最好的朋友,以前经常抱你的,她特地从国外飞回来看我们。”母亲耐心地哄着,已经动手帮他挑选外出的衣服,“快起来啦,收拾一下,我们中午前就到。”
“哎呀,不去”谢怀蝶被半强迫地从被窝里挖出来,睡意惺忪,满心不情愿。
但谢怀蝶妈妈已经就着这个姿势给他套上了衣服,外面加了件保暖的羽绒服。
谢怀蝶人被包裹得严实,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里是没睡醒的茫然和被打破惯常生活的躁郁。
收拾好。他被父母带着出了门,坐上车。车子驶出小区,汇入车流。
谢怀蝶靠着车窗,看着外面飞倒退的、挂着霜花的枯枝和行色匆匆的路人,心里空落落的,对即将见面的“陈阿姨”毫无概念,也提不起丝毫兴趣。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环境清幽、绿化很好的别墅区。停在一栋外观简约大气的独栋别墅前。
按下门铃后,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气质温婉、笑容明媚的中年女人,她看到谢怀蝶母亲,立刻张开手臂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可算到了!路上冷吧?快进来暖和暖和!”
“陈姐!”谢怀蝶母亲也笑着回抱她。
两个女人在门口亲热地寒暄了几句。这时,陈阿姨的目光落在了站在父母身后、没什么表情的谢怀蝶身上,眼睛顿时一亮。
“哎呀!这就是小蝶吧?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你才那么一点点高呢!”陈阿姨走上前,十分自然地伸手想摸摸谢怀蝶的头,却被谢怀蝶躲开。
陈阿姨的手停在半空,也不尴尬,只是笑着收回手,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喜爱和怀念:“瞧我,都忘了我们小蝶现在是大孩子了。快进来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
一行人走进温暖的室内。客厅宽敞明亮,装修风格偏现代,但细节处透着雅致。
“知夏!客人来了,快下来打个招呼。”陈阿姨朝着楼梯方向喊了一声。
谢怀蝶正被母亲帮着脱掉厚重的外套,听到这个名字,动作猛地一顿。
知夏?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楼梯。
许知夏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正从楼梯上走下来。他似乎也刚起不久,头有些随意,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客厅里的谢怀蝶一家时,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他走下楼梯,对着谢怀蝶的父母礼貌地微微躬身:“叔叔,阿姨。”
“唉,这不是上次小蝶对面那个吗?原来是小夏呀,哎呀,你看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你好你好。”
谢怀蝶父亲也笑着点头。
陈阿姨则拉过许知夏,又看向谢怀蝶,对谢怀蝶母亲说:“听你这么一说他们俩还在一个学校呢,你看这两个孩子,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现在估计都忘了。”
谢怀蝶母亲也笑了:“小蝶忘性大,估计早没印象了。”
“可不能这么说,要是他们在学校关系挺好的”陈阿姨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对谢怀蝶说:“小蝶,你小时候可粘着我们家知夏了,跟在他后面‘哥哥’、‘哥哥’地叫,可乖了。有一次你摔哭了,谁哄都不行,非得知夏抱抱才肯停,还记不记得啊?”
谢怀蝶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哥哥?他毫无印象。他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了少许、神情淡漠的许知夏,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被提及的、属于遥远过去的亲昵画面,对他而言,陌生得像别人的故事。
他下意识地看向许知夏。
许知夏也正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似乎对母亲提及的往事并无触动,也或许,他早就记得。
谢怀蝶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一些之前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许知夏那些偶尔流露出的、仿佛对他很熟悉的细微动作;那句“折纸蝴蝶,需要很静的心”;那个悄然出现又消失的镇痛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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