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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教室,像一口煮沸后又逐渐冷却的大锅,表面上安静,实际暗流涌动——传小纸条的,偶尔压低的咳嗽,书页翻动的轻响,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晚虫鸣。
谢怀蝶和许知夏依旧是最后一排靠窗的配置。
谢怀蝶趴在桌上,侧着脸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
玻璃窗映出教室里明亮的灯管和伏案学习的模糊身影,也映出他自己没什么表情的脸。
胃里的牛肉面还没完全消化,带来一点饱足的暖意,但这并不能驱散他骨子里的疲惫和那种挥之不去的空虚感。
他其实不困,只是懒得动,懒得思考。下午在网吧高度集中的精神消耗后,此刻像是进入了某种待机状态,大脑放空,身体沉重。
许知夏坐在他旁边,面前摊开着数学竞赛的习题集,手指间夹着笔,却并没有在写。他的视线落在题目上,眼神却有些飘忽,似乎也在走神。
下午那几个小时偏离计划的“抓捕”行动,以及此刻身边这个人异常安静的状态,都让他一贯清晰的思路有些微的滞涩。
过了不知多久,许知夏像是终于回神,笔尖在草稿纸上点了点,开始演算。
动作很轻,尽量不出多余的声音。
谢怀蝶维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眼皮半阖。他能听到旁边极其轻微的书写声,能闻到许知夏身上那股干净的、带着点书卷气的味道。这种存在感很强,却又不像之前那样让他烦躁得想立刻逃离。
也许是因为下午那碗合口味的牛肉面,也许是因为许知夏在那三个小时里出乎意料的“纵容”,也许仅仅是因为他今天实在太累,连维持尖锐敌意的力气都没有了。
前排,学委林言卿正转过身,和繁若低声讨论着一道物理题。祁余则猫着腰,偷偷在桌子底下看体育新闻,时不时因为某个进球而激动地攥紧拳头,又赶紧心虚地瞟一眼讲台上值班的老师。
这些细碎的、属于“正常”校园生活的动静,像隔着一段距离传入谢怀蝶耳中,模糊而不真切。
许知夏写完一道题,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旁边,落在谢怀蝶搭在桌沿的手上。那只手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刻却没什么生气地垂着,指尖透着一点凉意。
许知夏的视线在那只手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移开,重新看向自己的习题集。
但他没有立刻继续做题,而是从桌肚里拿出一个淡黄色的、印着卡通猫咪图案的暖手宝——大概是陈阿姨塞进他书包里的沉默地按了一下开关,暖手宝很快散出温和的热度。
他没有递给谢怀蝶,只是将它放在了两人桌子中间的缝隙下方,靠近谢怀蝶那边桌腿的位置。一个不会太显眼,但如果谢怀蝶觉得冷,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做完这个动作,他便像什么都没生一样,再次拿起笔,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
谢怀蝶依旧看着窗外,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但过了一会儿,他垂在桌下的手,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指尖微微蜷缩,仿佛能感受到从那缝隙里隐隐透出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晚自习的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淌。
没有冲突,没有对话,甚至连刻意的无视都变得不那么尖锐。
只是一种古怪的、紧绷中透着一丝缓和的共存。
直到下课铃声划破夜晚的寂静,谢怀蝶才慢吞吞地直起身,揉了揉有些麻的胳膊,看也没看旁边的人,第一个走出了教室。
许知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门口,才动手收拾东西。他拿起那个已经不再热的暖手宝,放回书包,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比平时松动了一点点。
这一天的波折,似乎终于落下了帷幕。但某些东西,就像那颗被悄悄放在桌下的暖手宝,虽然微不足道,其散的余温,却真实地存在于这个夜晚。
夜晚的宿舍楼比白天安静许多,但并非全然沉寂。隐约能听到某个宿舍传来的游戏音效,走廊尽头洗漱间哗哗的水声,还有模糊的谈笑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谢怀蝶回到自己宿舍,反手关上门,将那些声音隔绝在外。他没有开大灯,只按亮了书桌前那盏昏黄的台灯。光线在墙壁上投下一小圈暖晕,却照不透房间角落的黑暗,也驱不散他心头的沉闷。
胃里的牛肉面早已消化殆尽,留下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但并非饥饿。是一种更深层的、源自精神层面的空洞。
下午在网吧那种短暂投入、酣畅淋漓的假象褪去后,疲惫感如同涨潮般重新席卷而来,比之前更加沉重。
谢怀蝶走到床边坐下,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躺下,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指尖依旧有些凉。他无意识地捻了捻手指,仿佛还能感受到晚自习时桌下那一点转瞬即逝的暖意。
这感觉让他烦躁。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细微的感知,更讨厌这感知是由许知夏带来的。他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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