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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谢怀蝶宿舍的床铺遭了殃。
他把自己重重摔进床垫,怀里死死箍着那个咧着嘴的蓝色鲨鱼玩偶,像是跟它有仇。
黑暗中,他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几分钟后,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在床上翻滚。
向左,压得弹簧吱呀作响;向右,被子被踹成一团。动作又烦躁又带着点说不清的焦灼。
操他妈的!
谢怀蝶在心里爆粗,脸颊埋在鲨鱼冰凉的布料上,却感觉热度丝毫不减。
他这么在意干什么?!
许知夏那句话,还有当时那双认真到近乎执拗的眼睛,像按了重播键的电影片段,在他脑子里一遍遍过。从中午到下午,从放学到现在,都快他妈十二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忘?!
都怪那个姓许的!!
神经病!胡说八道!谁要他管?!
他把所有莫名其妙的烦躁和心跳失序都归咎于许知夏。一定是那人最近太烦人,存在感太强,才导致自己现在行为异常。
对,就是这样。
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后,谢怀蝶心里那团乱麻好像稍微理顺了一点,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直接的、想要泄的冲动。
明天……明天必须揍他一顿。
这个念头冒出来,带着一种熟悉的、用暴力解决一切问题的简单粗暴。仿佛只要拳头接触到对方的身体,就能把今天所有诡异的、不受控制的情绪都打散,重新夺回主导权。
他恶狠狠地想着明天要怎么出手,是直接照着脸给一拳,还是先踹他一脚…
谢怀蝶是憋足了劲打算第二天找机会“教训”一下许知夏,好把心里那点理不清的烦躁打散。
然而,世事往往不遂人愿。
第二天一早,谢怀蝶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类似于“备战”的警觉,猛地拉开了房门。他已经习惯早起了。因为有人必来叫他。
门外,许知夏果然叕叕站在那里。
但奇怪的是,他手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提着熟悉的早餐袋。他只是安静地站着,似乎在等他。
谢怀蝶:“?”
这人今天没买“多”的早餐?算了,正好,省得他找借口拒绝。他这么想着,打算像没事人一样绕过许知夏,直接下楼。
可他脚步刚动,许知夏却突然伸出了那条长胳膊,横亘在门框之间,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今天先待在宿舍,”许知夏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坚决,“我给你请假了。”
谢怀蝶脚步猛地顿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哈?许知夏,你犯什么神经?”他上下打量着许知夏,觉得自己现在精力充沛,能再打十个许知夏,请的哪门子假?
“我没神经。”许知夏平静地反驳,目光沉静地看着他,继续解释,还带着今天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一直杵着的样子“反正,你今天不许下去。”
谢怀蝶:“?”
谢怀蝶被这蛮横的语气弄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抱着胳膊,斜睨着许知夏,“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给我请假的理由是什么?”
许知夏面不改色,甚至眼神都没躲闪一下,清晰地说道:“你烧了。”
谢怀蝶:???
“你敢对着我这张脸再说一遍吗?”
“你烧了。”许知夏从善如流,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谢怀蝶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欢快地跳动。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烧了?!
“许知夏。”他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叫他的名字。
“嗯?”许知夏依旧那副平静的样子,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离谱。
“有病就去治。”谢怀蝶懒得再跟他废话,觉得这人今天绝对是脑子被门夹了。他直接伸手,想从许知夏胳膊下面穿过去。
他本以为许知夏会像以前那样固执地不让,甚至做好了硬闯的准备。
然而,许知夏这次却没有用力阻拦。手臂被他轻易地拨开了。
谢怀蝶愣了一下,随即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带着一肚子莫名其妙和被愚弄的火气,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冲下了楼。
这傻逼到底在搞什么鬼?!
许知夏:完了。没拦住。
但许知夏还想再反抗一下。
于是他立刻迈开长腿追了上去,几步就在楼梯拐角处追上了那个浑身散着“别惹老子”气息的身影。
试图做最后的补救。
语气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近乎哄骗的坚持,重复着那个荒谬的理由:
“你真的烧了。”许知夏试图用眼神传达“相信我”的讯号,甚至带上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近乎pua的执着。
“滚。”谢怀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因为极度无语和恼火变了几个调,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对这人智商的无奈。
他脚下步子更快,几乎要跑起来,只想立刻甩开这个一大早就胡言乱语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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