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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口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婉如半跪在地毯上,搂着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的陆玲珑,脸色铁青,眼神惊疑不定地在陆墨染手上那道刺眼的红痕和地上那滩诡异的油渍之间来回扫视。
王助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陆玲珑的哭嚎声在陆墨染那句清晰冷静的反问后,明显滞涩了一下,随即爆出更大的委屈和愤怒,却只是反复哭喊“就是她!就是她推我的!”,再也说不出任何有力的细节。
陆墨染站直了身体,后背撞击栏杆的钝痛和手上火辣辣的刺疼让她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她微微垂着眼睫,不再看那对母女,目光落在自己掌心那道渗血的伤痕上,仿佛那才是全世界最值得关注的东西。
这副沉默隐忍、带着伤、还刚刚被“救命恩人”反咬一口的姿态,与她对面那对哭闹指责的母女形成了无比鲜明,也无比讽刺的对比。
林婉如的心底,第一次对养女的话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动摇。那油渍……出现得太诡异了。墨染手上的伤,也做不得假……难道……
但这点动摇,迅被对养女长久以来的偏袒和溺爱压了下去。就算玲珑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也一定是被这个刚回来的野丫头气的!对,一定是这样!
“好了!别哭了!”林婉如心烦意乱地呵斥了一声,不知是在说陆玲珑,还是在说这令人窒息的场面。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贵妇的仪态,对王助理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二小姐回房!叫医生再来看一下!把这里赶紧给我清理干净!”
王助理如蒙大赦,连忙上前,和另一个闻声赶来的佣人一起,手忙脚乱地将哭哭啼啼的陆玲珑从地上搀扶起来。
陆玲珑经过陆墨染身边时,投来怨毒至极的一瞥,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陆墨染却像是毫无察觉,依旧低眉顺眼地看着自己的手,只有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弧度,泄露了她心底的嘲讽。
林婉如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旗袍,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陆墨染,语气生硬:“你也回去!换身像样的衣服!晚上家里有重要宴会,别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出来丢人现眼!”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快步朝着主卧走去,背影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烦躁和狼狈。
一场风波,看似暂时平息。
但空气中弥漫的诡异和敌意,却更加浓稠了。
陆墨染缓缓握紧掌心,那刺痛感让她更加清醒。她转身,朝着给自己安排的那个偏僻客房走去,脚步平稳,背脊挺得笔直。
重要宴会?
叶枭?
她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傍晚,华灯初上。
陆家别墅一改白日的混乱,被精心布置得灯火辉煌,流光溢彩。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和精致食物的香气。悠扬的现场乐队演奏着舒缓的爵士乐。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受到邀请的宾客皆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男士西装革履,女士裙裾翩翩,言谈举止间尽显上流社会的奢华与矜持。
陆明远和林婉如穿梭在宾客之间,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热情得体的笑容,仿佛白天那几场闹剧从未生过。
陆玲珑也出现了。
她换上了一身vaento的早秋新款粉色蕾丝长裙,妆容精致,头挽起,戴上了更加璀璨的钻石项链,努力维持着她陆家千金的高贵形象。只是她的脚踝处还隐约能看到绷带的痕迹,走路时微微有些不适,需要刻意放慢脚步。她的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阴郁和紧张,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入口处,带着强烈的期待和焦虑。
陆墨染也来了。
她依旧穿着那身王助理送来的、毫不起眼甚至有些过时的米白色连衣裙,料子普通,剪裁宽松,站在这一片珠光宝气中,显得格格不入,像个误入凤凰窝的丑小鸭。她的头简单束在脑后,脸上未施粉黛,只有掌心贴着一小块不甚明显的创可贴。
她被安排在一个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仿佛只是这场华丽盛宴的一个无声背景板。无人与她交谈,甚至无人多看她一眼。那些掠过的目光,大多带着轻蔑、好奇或者纯粹的忽视。
陆墨染并不在意。她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果汁,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全场,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在观察着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她在等。等那个所谓的“重要宴会”的主角登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宴会的气氛逐渐推向高潮。
突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却明显的骚动。原本流畅的谈笑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掐断了一下,随即又转化为更低、更兴奋的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陆明远和林婉如精神一振,立刻整理了一下表情,脸上堆起更加热情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快步迎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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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玲珑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深吸一口气,调整出最完美最柔弱的微笑,目光紧紧锁定那个方向,连脚踝的疼痛都仿佛忘记了。
来了。
陆墨染的心头也微微一动,抬眼望去。
只见入口处,光线似乎都聚焦于一点。
一道颀长冷峻的身影,在一众保镖和助理的簇拥下,步入了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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