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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桂嫂子是镇中唯一的喜娘,热心肠,平日里又善交际,眼下家中出了事,这附近几条街道的镇民们得知消息,全都朝着宝桂嫂子家涌去。
烟袅看着人群聚集的院落,忽地想起来昨日柳花婶子的异常,心中隐隐不安。她有些不放心楚修玉一个人在家,于是快步返回她与楚修玉的小院。
楚修玉抱着手臂靠坐在窗前,看着匆匆回来的少女,她鼻尖和脸颊上灰漆漆的,再加上那张寡淡的脸,实在不堪入目。
楚修玉刚想冷嘲两句,被烟袅一把拽起向院外走去:“昨日柳花婶子出现异常,今日宝桂嫂子家又出了事,我总觉得不像是巧合。”
还有一事她未说,昨夜窗前站着的黑影,起初她以为那黑影是月殊,可听到她口中的夫君,月殊好似才知晓屋内有人。
所以那道黑影并不是月殊。
楚修玉看着被她紧握的手,嘴角一撇,面上不满,心中却悄然对烟袅改观了一点点。
看来她还是没有忘记,身为修士,身为承天宗弟子的职责的。
烟袅拉着楚修玉来到宝桂嫂子家所在的东街三巷,远远便看到宝桂嫂子家门口围满了人,有人忍不住弯下腰干呕着。
烟袅向院里挤,如此奇怪又紧迫的氛围中,看向楚修玉的视线却无可避免的越来越多。
青年身着红衣,修长的身姿挺立于众人中过于突出,他发丝凌乱,遮挡了几分眉眼,尽管如此,那张灼艳的不似凡人的脸也实在引人注目。
因为楚修玉的缘故,挡在烟袅身前的百姓们都微微侧开了身,烟袅毫不费力便挤进了院中。
看到院中景象,烟袅瞳孔一缩。
院中血迹斑斑,一个中年男人的头颅正对着院门,也就是烟袅所在的方向,一双眼睛到此时还在睁着,尽管已经没了呼吸,额头两侧的青筋肉眼可见的向外凸起着,脖颈处血肉模糊,脉络喉咙以及血肉组织全部被截断。
离头颅不远处,还有一根手指。
宝桂嫂子正瘫坐在院中的枯井旁,身上衣衫湿淋淋的,满脸泪痕,双目涣散,她身侧还有两名壮实的男子时刻盯着她,似是怕她想不开再次投井。
烟袅从一旁的百姓口中得知,这死了的中年男子正是宝桂嫂子的夫君。
男子是饭馆中的厨子,月银不多,却也足够二人花销,再加上宝桂嫂子当喜娘也挣不少银钱,生活富足,恩爱有加。
烟袅在身侧之人震惊的视线中走向男子的头颅,她蹲下身看了许久,直到镇中官差赶到,才站起身来。
她走到惊魂不定的宝桂嫂子身侧,伸手握住了对方颤抖的手:“嫂子,别怕。”
宝桂嫂子无神的眼看向烟袅,忽然抱着她痛哭出声。
很快,便有身着官差服侍之人来审问宝桂嫂子,妇人紧紧抓住烟袅的手,显然是不想离开家中。
烟袅看向官差:“宝桂嫂子被吓得不轻,若此时与你们去衙门只怕更无法将事情经过清楚告知,几位官爷不如就在屋内问话?”
官差转头看向身后之人,那人看起来二十出头,冷眸冷面,一双眼眸犀利又有神,看这样子像是这群官差的头儿。
他视线落在烟袅脸上一瞬,而后微微颌首。
烟袅垂眸,想将外袍给浑身湿淋淋的宝桂嫂子披上,还未等动作,便见那冷面官差解下披风盖在宝桂嫂子身上。
烟袅垂眸将披风系在宝桂嫂子脖颈,视线一顿,指尖收拢,将宝贵嫂子的领口拨开一角,她遮挡的严实的锁骨下方,竟有一道狰狞可怖的疤痕。
烟袅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将指尖落在宝贵嫂子的手臂上,状似不经意地向上轻轻一撩,只见那手臂上满是青紫色的伤痕。
宝桂嫂子慌乱地拢了拢衣袖,烟袅收回视线,察觉到那面目清冷地官差在看她,烟袅微微颌首,松开拉着宝桂嫂子的手:“有劳大人们了。”
宝桂嫂子被带入房中问话,烟袅靠在门外听了许久,官差问话,宝桂嫂子情绪几次崩溃,回答的话也令几个官差毫无头绪。
“今日他未曾上工,吃过午饭我犯困,便睡了,睡之前他还在饭桌上小酌,一觉醒来怎么天就黑了,他也……也只剩下了头,连身子也不知去向,怎么会这样……我,这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啊…”宝桂嫂子激动地大哭着。
“你睡觉时,可曾听到过声音,比如你丈夫的求救,又或是其他?”官差问道。
宝桂嫂子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断断续续的哭着:“什么都没听到……”
接下来,无论官差问什么,宝桂嫂子皆是摇头不知。
烟袅转身向院门处走去,途径那渗人的头颅时,又扫了一眼脖颈截断之处。
回去的路上,烟袅心情复杂。
楚修玉垂眸看着她:“师姐,说说你的收获。”
烟袅轻声道:“他们都说宝桂嫂子与她夫君关系和睦,日子也富足,可宝桂嫂子身上却有被殴打的新伤与旧伤,还有,我来到此处一共见了宝桂嫂子四次,除了你我成亲那日……”
楚修玉打断她:“是你自己成亲那日。”
烟袅:“除了成亲那日宝桂嫂子穿的喜娘服,其余三次包括今夜,她穿的都是同一件旧衣,袖角处有不明显的补丁,这与镇民们口中说的……夫妻和谐,生活富足,全然相反。”
“那头颅的截断处伤口,深浅不一,过于细碎。皮肤和颈骨被砍断的位置也不一样,明显是被不太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比起寻常杀人所用的佩剑或凶器,更像是……菜刀。”烟袅垂眸沉思。
伤口截断痕迹轻重不一,比之削铁如泥的剑器,菜刀锋钝,因而要用力去剁,所以颈骨处的血肉中会有骨渣遗留。
“所以,你猜测凶手是那妇人?”楚修玉缓声问道。
烟袅摇头:“我也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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