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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公主,可不能乱逗,要是逗急眼了……
“说不定你也会把我今天吃了一碗绿豆汤,三块黄面糕,都写在你那小册子上!”
“你!”鹤知知举着团扇,一路追着陶乐然打闹出门。
陶乐然嘻嘻哈哈,两个少女一前一后,沿着宫墙跑得自在如风。
她们去了一处热闹集市。
这儿是民间手艺人聚集摆摊的地方,向来都是熙熙攘攘,只是今日有一个角落格外热闹些。
陶乐然拉着鹤知知,像两只轻灵的燕子钻进了人堆里,侍卫在后面急急忙忙跟上来,小心地帮她们开道。
一群人围在正中央的,是一位半头华发的老者,他正面看上去有几分可怖,因为他原本是一对双目的位置,却长着一对肉瘤,显然是已经双目失明。
他身边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垫饼、支钉等物,还有一缸和好的红泥。
一个总角年纪的男孩儿挤上前,在他面前的铜碗里洒下一把钱币,老者偏头听了听响动,似是在分辨银钱数目。
辨认完,老者招手让那孩童过来,伸手在他面上、颅骨等处揉捏几下,接着便将手伸进缸中,翻搅揉弄,捧出一团红泥,摸索着在他那张桌上,将红泥边转边捏成了一个肚腹滚圆、憨态可掬的形状。
接着,他拿起小刀在正面雕刻几下,轻松勾勒出眼耳鼻唇,然后在顶部勾出一顶帽檐的模样,背面切出一个壶口,装进了木盒中,递给那付过银钱的孩童。
那孩子抱着木匣快快乐乐地跑了,大约是去城东找人烧窑。
老者面前,除了那堆制陶的器具,还放了一些已制成的陶品。
全是陶壶形状,但这些壶上无一例外,都顶着一张人脸,想必与方才新鲜出炉的人面壶一样,是这位老者的杰作。
桌上摆着的这些人面陶壶是只看不卖的,个个惟妙惟肖,甚至还有一个,大约是外邦人,连脑袋上卷曲的头发都刻出了纹路。
方才那孩童拿走的陶坯虽然还没有烧制好,但鹤知知方才看这老者手下勾弄的那几下,就已经能看出,那陶壶上必会栩栩如生地显现着孩童圆润的耳廓、嘴巴微微嘟起上翘的天真笑模样。
老者制陶的工艺其实称不上精湛,只能说是寻常,或许街上集市里两文钱一个的陶碗也要比他捏制的结实些。
但外面有卖糖人的,瓷人的,却没有卖人面壶的,而且是跟自己个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壶,当然新鲜。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老者双眼皆盲,只凭双手摸骨,便能捏出这样惟妙惟肖的陶器。
也难怪有这么多人在此围观,又难怪陶乐然会巴巴地把她从宫里拉出来看了。
“大泗城中繁华是繁华,这几日却少有新鲜事,也就这个颇为有趣。”
陶乐然摇着团扇,显然对自己挖宝的能力很是自得。
鹤知知笑了笑,偏头看着那位老者,若有所思。
-
夜凉如水,将龙塔顶端,月鸣殿四周挂着的灯笼还在亮着荧荧微光。
睢昼本应早早歇下,可此时他对面坐着一个神秘莫测的陌生男子,屋内无一个下人侍奉,也就无人看到这一幕。
睢昼对面那人长得清秀温文,身后却背着一把大刀,刀柄上还有暗刻纹路,烛光一照,犹如游蛇移动。
“……那窝土匪遭清缴后,崇山门接了国师大人之令,集结数十人马飞奔赶去,在塘湖一带搜寻了五个日夜,却并未发现藏宝图的踪迹。”清秀男子对着睢昼笑了笑,“国师大人,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若谷少侠当真一无所获,又怎会深夜来这里寻我。”睢昼端着茶杯,在指间摩挲转动。
他一身素白寝袍,其间用银线绣着双生莲花,乌发披散,在月光下如水柔波。
谷映雨试探无果,牙根轻咬:“从国师这里,还真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是我不自量力了。”
说完,他从怀中摸出一根骨笛,上面气孔研磨精致圆润,却排列不一,作为乐笛来说,只能算是瑕疵次品。
谷映雨将骨笛放在桌上。
睢昼定定看了一眼,亦从一旁的木盒中取出一根骨笛,摆在一处。
两根骨笛上孔隙一致,材质看起来也是一模一样。
“这是用白鹤翅骨刻制的。除了这两根,恐怕还有很多人手里拿着此物。”
睢昼抬眸看着谷映雨。
谷映雨凝眉思忖少倾,站起身。
“那我便知道了。请国师大人稍待,崇山门定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睢昼起身送客,谷映雨却身轻如燕,在窗沿上足尖轻点,便趁着夜色高高飞入空中,跃进一片浓密树林中,消失不见。
窗外咔哒一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放了下来。
睢昼眸光一转,挥袖拂开窗棂。
窗台上,放着一个精致木匣。
匣中是一个木雕镇纸,上面的花纹起伏、走势弧度,都与睢昼从前被公主贪玩摔坏、只剩一半的某个镇纸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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