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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在看书。
她的学习实在是没有规律可言,既没有每天的时间表,也没长时间的计划表。她的事情太多,麻烦也多,无法将学习摆在第一位。
譬如今天,本该是陆行来上课的日子,她却只上了半个上午的课就作罢——昨天寿宴上,太子妃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她想再梳理一下。
陆行走后,她琢磨了一阵儿,将一切返璞归真,得出一个结论——太子妃要扒拉公孙昂留下的势力。暗骂了一声“蠢货”,公孙佳觉得自己白费了时间,捞起陆行讲的书开始翻看。
没看几页,荣校尉便来了。
公孙佳掩上书,看向他。
荣校尉道:“广安王出宫了。”
“不是大事。”
“带了一辆车出来,有女眷,去了外面的王府。”
公孙佳一挑眉。
荣校尉道:“还不知道带出来的是谁,依旧常理,该是吴宫人。”
“没别的了?”
“他的脸色不好,像是怄气了。”
哦豁,昨天广安王妃全程晚娘脸,回去怕是又闹了吧?结果把丈夫给闹出来了,有意思了。公孙佳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太子妃后院起火最好,说:“看着,别动。”
“是。”
两人都认为这与自己之前猜测得差不多,章昺越来越大,一个已经娶妻生子的男人,又有父有祖,他不可能甘心一直被母系控制,母子矛盾只会越来越多。不用别人动手,他们自己就会闹起来,如果有别人出手了,反而容易让母子联手共御外敌。
且公孙佳还有一个念头:东宫真有什么事儿,最迟明天,延福郡主就会过来说了。
姑嫂俩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两人经常互通有无。
荣校尉身上的事务颇多,传完信又要出去,不意外面又来了一道信——广安王将妹妹延福郡主给叫到了府里去。
公孙佳与荣校尉对望一眼,公孙佳道:“怪了。”
确实很奇怪,章昺是一个素来不愿意与女人讲正经事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妹妹。如果不是正事,那就是家事,这也不对。章昺对家务事也是一窍不通的,他日常忽略女人的感受,女人之间的矛盾他即使察觉到了一点也不认为是大事,都常都是当甩手掌柜,让女人们自己去处理。反正女人的事情,再大也是件小事,不值一提。
如果是将个宠幸的宫人带出宫来,他就更不会在一开始就急匆匆召了妹妹过去。原因很简单——他要脸,断不会表现得这样急色,显得自己对婢妾比对正妻上心。
荣校尉建议:“请单先生来议一议吧。”单良日常缺德,但是对付这些事情,就正得其宜。
公孙佳道:“好。”
那头单良来了,如此这般听了一番之后,说:“管她是谁,太子妃与王妃两个的日子都要难过了。广安王宠爱谁都不是大事,哪怕他喜欢上一条狗——这条狗不是王妃,他还避着王妃,可见是不信任东宫里的女人了。他是什么身份?等闲用得着这样做吗?照我说,依旧看戏!您什么都不知道。这事但凡有一点要紧,您直接问延福郡主不就行了?不过,最好不要问她,能旁敲侧击最好。直接问了,事涉阴私,明着知道了不好收场。那个吴选的事情也是,不要再提。”
公孙佳道:“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意章昺这回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才定好了计,延福郡主又杀到了公孙府。
公孙佳与荣校尉、单良面面相觑,单良笑道:“瞧瞧,这就来了。要留意,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她要只是说些消息,您就听着,万一是广安王吩咐了什么事她不好办,要您来办,您也别就一口答应了。甭管什么事儿,您都在孝里。啊!入夏许久了,天太热了,您昨天累着了,今天还能中个暑。快!”
装个病。
公孙佳很震惊:“装病?”
她从来没有装病过,只有偶尔为了不让长辈担心装过健康,结果没说三句话就被识破了。此后她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再没装过。
单良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够准备,改口道:“意会!意会!”
荣校尉抬手将手杖递给了公孙佳,阿姜上前扶住了她:“您靠着我就行。”
公孙佳生病,不用装。
延福郡主骂骂咧咧地到了公孙佳的房里。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还是生气了。
进了房,先问:“你不舒服吗?怎么了?御医呢?”说完“御医呢”三个字,她就翻了一个白眼。
公孙佳靠着阿姜,慢吞吞地到榻上坐了:“就那样,陆先生来讲了一阵课,我累着了,请他先回去了。嫂嫂这是在与谁置气?想必不是哥哥。”
延福郡主也到榻上坐了,一支胳膊支在了小桌上,打鼻子里喷了好几道气,才说:“当然不是他!哈!居然是……哎哟,哎哟,真是、我真是……哎哟!”
“嫂嫂,从头捋。慢慢说。”
“慢不得!你的御医,匀一个给我使使吧。”
“啊?谁病了?!”公孙佳很吃惊,钟王府难道没有御医?又或者是章昺带出来的宫人怎么病了?
延福郡主一张端丽的脸皱得像个蒸坏了的包子:“哎哟,你不知道哦!我……嗐!从头说,啊,那个,昨天,他们回到东宫,我那个嫂子,将吴宫人给打了。”
“那宫里也有御医,我这里的也送不进去。”
“不是!”延福郡主犹豫了一下,才对公孙佳小声道,“打到落了胎!”
“啊?”
延福郡主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好笑,今天,章昺将吴宫人直接带出了宫送到自己的府里养着。可他没干过这种“家务事”,忘了吴宫人一个落了胎的人,她需要个大夫给她瞧病。章昺在宫外需要人手的时候,一声招呼,纪家的人就会帮他。
“这件事情上,他不肯叫纪家的人知道,就想起我来了。”延福郡主今天的白眼翻得比以前哪天都多。她与章昺这个大哥并不亲厚,日常的互相维护只是因为他们是“亲兄妹”,血缘相关,不得不如此。她是从来没给章昺扛过这样的事,章昺更是没有给过她足够的关照,令她愿意在这个时候给章昺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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