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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盛航下葬那天,乌云密布,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阴暗中。
果不其然,季瑶带着她那个不成气候的私生子来闹了。
地上几片枯黄落叶滚到了宴亦明脚边,他抬脚踩了上去,黑色长风衣的衣角随风微微飘动。
宴亦明看着季瑶在宴盛航墓前哭,幽暗的眼神中透出流动的冷意。
季瑶哭得凄惨,在宴家的亲朋好友间控诉宴亦明的冷漠无情,不让她和儿子见宴盛航最后一面。
亲友皆面露难色低头窃窃私语,有几位看不过去的想上去阻拦季瑶,宴亦明伸手拦住了。
他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季瑶:“为什么要见我爸最后一面?”
“我爸”二字的发音格外重,他在提醒季瑶。
“那也是宴承的爸爸啊,理应送最后一程……”也许是心虚也许是示弱,季瑶此时又表现得唯唯诺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没记错的话,他没进宴家家谱吧。”宴亦明指向季宴承,薄唇轻启,随后又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冷冷看向最擅长装柔弱的季瑶。
季瑶装看不见,拽着儿子小声抽泣的同时还不忘暗暗观察宴亦明的表情。
“亲子鉴定也没有吧,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说是宴家的人呢?”宴亦明嘴角微扬,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季瑶先前哭得太猛以致于脑子昏昏沉沉的,猛然听到这话反应了一会儿才瞪大了双眼,她终于明白宴亦明为什么会允许自己来闹了。
他就是要在宴家众人面前正式宣告季宴承依旧是不被宴家承认的私生子身份,他宴亦明才是宴家唯一的继承人。
季瑶自知理亏从没妄想能进宴家的门,可是她儿子明明就是宴盛航的亲生儿子,宴家理应有季宴承一席之地,她不甘心。
气急攻心的季瑶一下子晕倒了。
“妈!”季宴承慌忙扶紧季瑶,瘦小的肩膀摇摇晃晃地去承受这份本不该承受的重量。
看着瘦弱憔悴又懦弱的季宴承,也许是眉眼间和自己的几分相似,宴亦明此时生出了不该有的怜悯心,他吩咐人把季瑶送医院去了。
亲朋好友一一告别,最后就剩宴亦明独自坐在墓前茫然四顾。他浑身早已冻透,鼻尖冻得通红,眼圈也渐红。
季瑶又能怪谁呢,宴亦明亲妈苏知韵的幸福人生也早被她和宴盛航毁了。当初俩人奸情东窗事发之后,季瑶大着肚子上门挑衅,苏知韵受不了这种打击一病不起,病弱身体拖了几年,之后郁郁而终。
小小的黑色身影,独自坐到脚麻腿僵才起身而去。
快入冬了,北风吹得呜呜咽咽。
呼——
宴亦明略带喘息着睁开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眸失神了几秒才慢慢恢复清明。
白皙清透的脸颊泛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额前碎发微微遮住了眼睛,车里昏黄虚幻光影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美丽脸庞。
宴亦明皱着眉望向车窗外,眼睛没有聚焦在哪里,他让自己放松了几分钟。
最近他快忙疯了,公司融资突然出现了大问题,投资人反悔不投了。这对公司来说是致命一击,宴氏集团在他接手之前就已经出现了很多隐形问题,宴亦明勉强撑了几年,在宴盛航去世以后更是岌岌可危。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振旗鼓,没想到又出了岔子。
想到这里,神情倦怠的宴亦明降下车窗玻璃吹冷风,强行让自己清醒一些。
今晚的宴会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得把握住这个机会。
去得晚了些,久不露面的宴亦明一出现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最近圈子里都在盛传他手段狠辣,无非就是说他几年前硬逼父亲退位,不久前亲爹刚死匆忙拉去火化,葬礼草草了事,说他不孝。又全然不顾亲情狠心不让亲兄弟进门,无情无义。
他略有耳闻,不过他没时间在乎。
就算父亲刚过世不久,宴亦明也要端着一张标准职业笑脸去应酬,看着一群人戴着假面虚伪地社交,有人吹捧,有人得意,其乐融融。
只是他成了八卦中心,一路被人指指点点。
目标人物还没找到,宴亦明不小心就喝多了,意识开始昏沉起来。
他想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却在拐角处猛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宴亦明停下脚步眯着眼转头看了过去。
自己苦苦寻找的大金主陆总,正在和人举杯热聊。
宴亦明心头一动,掐了自己一把强行打起精神端着酒杯疾步走了过去,“陆总,李总,好久不见啊!”边说边低下杯沿轻碰两位老总的酒杯。
“噢,亦明啊,最近怎么样,还好吗?”陆总面带微笑客客气气地关心着。
“前阵子一直在忙家里的事,没怎么顾得上公司,最近才又开始忙起来了。”宴亦明一脸苦笑。
陆长源拍了拍宴亦明的肩膀,安慰道:“节哀啊,亦明。”
“嗯,陆总,这两天我又重新起草了一份方案,您再重新评估一下看看呢。”宴亦明迫不及待道,他希望陆长源能再给宴氏集团一次机会。
“亦明,现在大环境不好,集团投资更加谨慎,整年预算缩减了大半。交情是交情,可做生意是要得利的。况且,集团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得对董事会负责。”陆长源为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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