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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傍晚是虫鸣最吵闹的时候,啾啾的叫声令人心烦意燥。
赵颐原是笑脸相迎,可听到六房叔祖父的话时,脸上的笑意忽然淡了下去。
赵颐瞧了一眼周围的人,一个个的都盛气凌人,似乎逮到了她的把柄般,今日若不给他们个交代,怕是过不去了。
“六叔公这是说的什么话,颐儿做错了什么,惹得您这样的不快?”
六房叔祖父赵荣听到赵颐敷衍搪塞的话,立时又炸毛道:“方才你三叔公差你过去,你为何不去?”
赵颐神情疑惑一瞬,很快便笑道:“颐儿何时说过不去的话了?”
六房叔祖父赵荣蹙起眉头,故意用着不敢置信的神情,道:“你还狡辩,你这般目无尊长,可对得起你母亲的教养?”
“六叔公!”赵颐声色忽然严厉起来,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我母亲已经亡故,您这般将她搬出来,难不成是想我像我母亲那般,对你们所有人提的要求都一一应允吗?”
赵颐的母亲性子柔弱,这些人仗着自己辈分大,那些年没少从赵颐母亲那里讨要到东西,到了赵颐这边,虽是也有,但却少之又少。
赵颐这些年不与他们正面冲突,每每要求,她虽不会全部答应,但也不会拂了他们的意思,多少会给些。面子上的事情,更是让他们这几年添了不少的光彩。
但今时今日不同了,赵颐已经及笄,有些她以前不能出面的事情,现下无需他人替代了。
她等待及笄的这几年,店铺生意被这些人借着是赵颐长辈的名份,挖走了不少的客户。
她忍得太久了,今日不过只是个开始。
六房叔祖父见赵颐忽然变了脸,挤着眉头,思索着赵颐的话,片刻面上便臊得羞恼,欲发火时,一旁的三房祖父出了声。
“我们何时对你母亲提过要求,不过你母亲有求于我们,事后对我们的补偿,怎得到你这里话说的这么难听。”三房叔祖父赵聪板着脸说道。
赵聪虽是岁数大,可当年赵颐祖父被遣出的时候,他还尚在儿时。
“我倒不知我母亲求的什么。当年三位叔公从我母亲那里每人接手了五家铺面。是什么样的忙,让我母亲这般看重,竟是用了十五家铺面做为补偿?”
赵颐的话一出,几房的叔祖父脸上便挂不住了。当年赵颐祖父亡故,赵家生意受战火冲击一落千丈,他们几房联合大闹,差点把赵颐的母亲和父亲赶出去,幸而嫡出的二房外嫁女回来从中斡旋,这才息事宁人。
但这调停的外嫁女,也并非是真心想要帮她们,当时也是得了好处的。
他们联合大闹,为得就是侵吞大房的生意,周贺远请了二房嫡女来,那些人得了好处,迫于外人的说道,也就都熄了火。
“扯那些有得没的做什么,咱们今日不是来说下人的事的。”四房祖父赵锡见场面气氛尴尬,岔开了话题。
剑拔弩张之势瞬间被化解,六房赵荣憋着火气就坡下驴,接话道:“你昨日遣人去庄子上,怎得敢下那样的黑手将人打死了?”
“我当是什么事让几位叔公这般着急上火,原来是为了两个欺辱主子的下人。”赵颐也没有揪着往事不放,应了赵荣的话说下去。
赵颐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又惹恼了六房叔祖父赵荣,“他们不过是贪墨了些银子,你这般将人打死,未免惩罚太重了,咱们赵府可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这若是传出去,谁还敢来我们赵府为仆?”
赵颐轻笑,笑容如带着毒素的艳丽花朵,半响,轻吐芬芳:“那便不来。”
“你——”赵荣当场气结,“我从前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是藏着这样蛇蝎的心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如此狠毒?”
赵颐唇角轻牵,任由他乱咬乱吠,待他停歇,旁人不在接话时,赵颐便解释道:“凡来我赵府为仆必要守紧本分,我给她们吃喝,赏他们银钱,他们便要尽心为我做事,如若都是像他们那般,拿了好处还欺辱金主,那我岂不是冤大头?”
“不就是一点银子,何况那小姑娘还不是咱们赵府的主子,你大可将他们惩治,怎么也不至于杀人!”三房叔父赵保屏出来缓和气氛,想将罪责扣在赵颐的脑袋上,让她认个错,或是多赔点什么,这事大概也就过去了。
但他却未听出赵颐的话外之音。
赵颐轻眨眸子,瞥向一旁的众人,有些个此刻已经听出了赵颐话里的意思,有些个纯纯就是来走这么一个过场,事不关己的模样。
“屏叔父说话倒是轻飘飘的,不如这样,那些发卖的奴才还未全部卖出去,今儿我便做主送到您院子里,给锦妹妹差使如何?”
欺辱主子的下人若不发卖,知晓只挨一顿打,穷极时大概还会犯第二次,赵茴这几年是被欺负得如何模样,这些人都是见过的。三房大儿子赵保屏听到此话,脸立时绷住,噎得不再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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