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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你个老太婆,滚远点儿,别在这儿碍着老子的买卖!”
一声粗鲁的呼喝打破了街市的嘈杂。
温羲和正思忖着下一步的去处,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老头衫、手摇蒲扇的中年男人,正不耐烦地推搡着一位蹲在路边的大妈。
大妈像是从农村来的,脚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尿素袋,被这么一推,踉跄着摔倒在地。
路人目光扫过,却都事不关己地匆匆移开视线。
那男人尤嫌不足,竟抬起脚,要将那碍眼的尿素袋踢开。
“够了吧!”温羲和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声音清冷,“这大马路是你家修的?凭什么对人动手动脚。”
她伸手将大妈搀起,拾起袋子,冷冽的目光直刺向那男人。
男人见有人出头,双手叉腰,站起身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嗬,哪儿来的土包子,多管闲事!她挡了我做买卖,我撵她天经地义!你们这些臭外地的,懂不懂北京的规矩?”
温羲和脸色一沉,正要反驳,衣袖却被轻轻拉住。
一旁的大妈低着头,小声道:“姑娘,谢谢你,咱……咱得罪不起人,算了,算了。”
她臊眉耷眼地紧攥着尿素袋,想要挪到一边去。
男人见状,更是得意,趾高气扬地甩给温羲和一个白眼。
温羲和不再理会他,帮大妈将沉甸甸的袋子提到一旁。
袋口微敞,里面是些杜仲皮、枇杷叶和甘草,药材混杂的气味有些冲鼻,却让她眼神微亮——都不是名贵货色,但品相难得地纯正。
她下意识去摸钱包,指尖触到的干瘪却让她瞬间清醒,自己全身家当,也不过三十几块。
“你这药材怎么卖?”
恰在此时,旁边摊子那边传来一道男声。
周成在摊子跟前蹲下来,眼神扫过摊上的药材,心里暗暗叫好,自己运气真不错,出来采购药材,居然碰到货物这么齐全的摊子,瞧着货色还挺好。
中年男也就是齐老二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热情招呼:“您要什么?咱这儿应有尽有!您瞧这枇杷叶,多好!一公斤只要1块!还有这五味子,头茬上市的,您看这成色,多红!”
周成蹲下身,仔细翻看叶子、五味子,心下颇为满意,掏出清单道:“这枇杷叶我都要了,八块钱包圆行不行?还有这五味子、杜仲皮……”
他一边看单子一边暗喜,师叔还让他慢慢找,这不挺容易的嘛。
“你买这么多药材,家里是开中药行的?”
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周成一跳。
他抬头,见是个姑娘,拍了拍胸口,就要掏钱包数钱,随口答应:“嗯,是。”
温羲和毫不见外,信手拈起几片枇杷叶,对周成道:“我要是你,就绝不买他这摊子上的药材。”
“为什么?”周成面露疑惑。
齐老二顿时不乐意了,一把抢回药材,指着温羲和鼻子道:“嘿!这位女同志,这我的摊子,关你什么事?刚才我得罪了你,你现在要砸我买卖是吧?用心忒恶毒了你!”
周成脸上掠过一丝了然,下意识与温羲和拉开了些距离。
温羲和目光扫过摊子,声音沉静却带着力道:“你若正正经经做生意,我半句话不多说。可你这摊子上,有几样是能入药的好货?”她拈起一片枇杷叶,翻转过来,指尖点着背面:“卖枇杷叶,连背面的茸毛都未处理干净。再看这些,”她拨弄了几下,随手就拿出几片焦黄叶子:“枯叶败叶比比皆是,药力已失,入药非但无效,反而有害!拿这种东西卖钱,你就不怕遭报应?!”
她的声音里压着怒气。
先前被齐老二奚落时她未曾动容,此刻见到这些害人的药材,却真正动了肝火。
这番言辞引得路人围拢过来,其中有齐老二的熟客,便出声维护:“小姑娘,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这是要砸人饭碗啊!我们老在他这儿买药,从没出过事!”
齐老二初时心虚,见有人撑腰,腰杆又挺了起来,嗓门拔得老高:“没错!我齐老二做生意,凭的就是良心!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药材?这位同志,她就是挟私报复,您可千万别信!”
周成脸上显出迟疑,捏起几片枯叶:“可你这枇杷叶里,确实有不少枯叶……”
“这么多药材,难免混进些枯枝败叶,这多正常?”齐老二理直气壮,“小大夫,难道你们药行柜子里,就敢说一点儿没有?”
这话听着似乎有理,周成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神色间有些不好意思。
温羲和面沉如水,“叶子的事你能搪塞,那这辽五味子呢?”
她拈起几颗五味子,凑近鼻尖一嗅,脸色微变,声音陡然锐利,“一股硫磺熏过的酸气!这五味子分明是用药水焐红的,难道也是意外?!”
这话如同冷水滴入热油,围观者纷纷好奇地拿起五味子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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