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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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刀引奇缘（第1页）

“忘忧”茶馆内的喧嚣，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包裹着林尘所在的角落。他慢慢啜饮着杯中早已凉透的粗茶，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却远不及心头那份因屡屡碰壁和前途未卜而产生的凝重。灵觉如同无形的蛛网，依旧在捕捉着周围杂乱的信息碎片，但大部分都是无关紧要的市井闲谈。皇都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想要打探到关于赵家、关于父母过往的核心消息，靠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无异于痴人说梦。他需要更可靠的渠道，更需要……力量。

思绪不由得落在了自身的修为和底牌上。武士二重巅峰，在这皇都，确实不够看。《九转破灭诀》虽是无上法门，但修炼所需资源庞大，进展急不得。新得的《狂雷刀诀》残篇，威力巨大，却也需要时间参悟和实战磨砺。而眼下，最能直接提升他即时战力的，或许就是那柄一直贴身收藏、神秘莫测的断刀了。

这柄从父亲遗留奇石中所得的残刀，伴随他走过最低谷，助他重铸道基，其内蕴的刀魂更是他最大的依仗。但至今，他对这断刀的真正来历和潜力，依旧知之甚少。刀魂沉眠，断刀本身除了坚不可摧和能引动一丝特殊气息外，多数时间沉寂如凡铁。在危机四伏的皇都，能否进一步挖掘它的力量？

这个念头一起，便难以遏制。趁着茶馆内人声鼎沸，无人注意他这个角落，林尘借着低头喝茶的掩护，右手悄然缩回桌下，隔着衣物，轻轻按在了贴身收藏断刀的位置。他并未将刀取出，那样动静太大，而是尝试将一缕极其细微的精神力，混合着一丝淡金色的破灭真气，小心翼翼地探向断刀，试图如同以往一样，与之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感受其内部是否还有未掘的奥秘。

过程很缓慢，很小心。断刀依旧冰冷沉寂，如同万载玄冰，对真气的探入毫无反应。然而，就在林尘的精神力尝试触碰刀身内部那些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时，异变陡生！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颤鸣，从断刀内部传来！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独特的能量波动！与此同时，一股微弱到极致、却精纯古老、带着斩灭一切、不屈不挠意境的苍茫刀意，如同沉睡的古龙被惊动般，不受控制地从断刀深处弥漫出一丝，虽瞬间便被刀魂残留的禁制和林尘自身的敛息术压制下去，但那一刹那的泄露，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这丝刀意太微弱了，微弱到就连坐在林尘邻桌的几个高声划拳的佣兵都毫无察觉。然而——

“嗯？！”

斜对面，那个一直佝偻着背、仿佛与油腻桌面融为一体、昏昏欲睡的邋遢老者，毫无征兆地猛地抬起了头！

一直半开半阖、浑浊无神的双眼，在睁开的刹那，竟爆射出两道如同实质的、锐利如电的精光！那光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其中蕴含的洞察力和震惊之色，却无法掩饰。他脸上那种麻木、困顿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惊疑、凝重，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老者的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瞬间穿透了两人之间嘈杂的空气，死死地钉在了林尘……或者说，钉在了林尘那只按在胸前、隐藏着断刀的手的位置！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桌面那个他之前无意识勾勒的复杂符文痕迹，似乎都微微亮了一下。

林尘心中剧震！暗道一声不好！精神力瞬间如潮水般收回，敛息术催到极致，将周身气息彻底锁死，脸上却强装镇定，依旧保持着低头喝茶的姿态，但全身肌肉已然绷紧，如同蓄势待的猎豹，心念电转，思索着应对之策。这老者果然不简单！竟然能感应到那微不可察的刀意波动？！他是什么人？是敌是友？

茶馆里依旧喧嚣，无人注意到这角落里瞬间生的无声交锋。

那邋遢老者死死盯着林尘看了几息，眼中的惊疑逐渐被一种更加复杂的神色取代。他并没有立刻难，也没有出声呼喊，而是缓缓地、用一种与之前慵懒姿态截然不同的、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动作，端起了面前那杯凉透的粗茶，凑到干裂的嘴唇边，却没有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味着什么。随后，他放下茶杯，浑浊的目光再次扫过林尘全身，这一次，不再是之前的无意一瞥，而是带着一种审视、探究，仿佛要将林尘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林尘那双看似平静、却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睛上。

老者动了。他没有起身，而是就着坐着的姿势，屁股下的长条板凳出“吱呀”一声轻响，整个人连同板凳，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到了林尘的桌对面，坐了下来。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带起一丝风，显示出对自身力量精妙到极致的控制力。

林尘心中警铃大作，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体内破灭真气悄然运转，蓄势待，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抬起眼，平静地看向不请自来的老者，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一丝警惕：“老人家，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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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没有立刻回答，一双看似浑浊实则锐利的眼睛，上下下下地打量着林尘，目光尤其在林尘的双手、肩膀线条以及呼吸节奏上停留了片刻，这才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小子，别装了。”

他伸出一根脏兮兮、指甲缝里满是污垢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林尘胸口的位置（正是断刀所在），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道：

“你怀里那东西……煞气内敛，意蕴苍古，虽然残了，但那股子‘斩道’的味儿，隔老远都能闻出来。绝非凡铁，更非寻常灵兵！是哪位故人之后？还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从哪个坟堆里刨出来的？”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林尘耳边炸响！

煞气内敛！意蕴苍古！斩道的味儿！

这老者不仅感应到了那丝波动，竟然还能一口道破断刀的特质！甚至用上了“斩道”这种触及本源意境词汇！这眼力、这见识，简直恐怖！此人绝对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林尘的心脏猛地一缩，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最大的秘密之一，竟被人一眼看穿！但他历经生死，心志早已坚如磐石，越是危急关头，越是冷静。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疑惑之色更浓，甚至还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不悦：“老人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故人之后，什么坟堆里刨出来的？请自重。”

“嘿！”老者嗤笑一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戏谑，“小子，心眼倒不少。在老夫面前耍花枪，你还嫩了点。”他凑近了些，一股混合着汗味、茶垢和某种淡淡金属锈蚀的气味传来，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那敛息术不错，差点连老夫都瞒过去了。可惜，刚才那一下，灵物自晦，神物自晦，却瞒不过真正懂行的人。那股意蕴，做不得假。说说吧，那残片，你从何处得来？放心，老夫对你这小娃娃的命没兴趣，只是好奇，这世上，除了那几个老不死的家伙，还有谁能炼制出……带有如此‘道痕’的残刃？”

老者的语气虽然随意，但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却让林尘心惊肉跳。“灵物自晦”、“神物自晦”、“道痕”、“炼制”……这些词汇，无不指向一个可能——这老者，极有可能是一位炼器大师！而且是一位眼界高到可怕的炼器宗师！他并非看出了断刀是斩天刀帝的佩刀残片（那太过惊世骇俗），而是将其误认为了某位炼器宗师打造的、蕴含道痕的神兵残骸！

这个误判，对林尘而言，或许是机会！

电光火石之间，林尘心念急转。否认到底？对方显然已认定，强行否认只会激化矛盾，也可能错过机缘。坦然承认？风险太大，断刀来历绝不能泄露。那么，唯有……虚虚实实，祸水东引！

林尘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挣扎”和“惊疑不定”，沉默了片刻，才仿佛下定决心般，低声道：“前辈……好眼力。此物……确是家传旧物，只是早已残破，蒙尘已久。晚辈也不知其具体来历，家中长辈讳莫如深，只说是祖上一位故交所赠，叮嘱好生保管。”他将来源推给虚无缥缈的“祖上故交”，既解释了拥有残刀的原因，又避免了透露真实信息。

“祖上故交？”老者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姓什么？是哪一脉的传承？炼器的手法……似乎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林尘心中凛然，这老者果然在套话！他摇了摇头，面露“苦涩”：“年代久远，族中记载缺失，晚辈……不知。”

老者盯着林尘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真假。林尘目光坦然，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对过往的追忆（伪装），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半晌，老者眼中的锐利稍稍收敛，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或者说，暂时不打算深究。他咂了咂嘴，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和不解：“可惜了……如此神物，竟残破至此，明珠蒙尘啊。小子，你可知，你怀揣重宝，却如同稚子抱金行于闹市？此物若被某些人看到，你顷刻间便有杀身之祸！”

林尘心中一紧，知道老者所言非虚，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后怕”和“感激”：“多谢前辈提醒。晚辈……晚辈只当它是个念想，从未想过其他。”

“念想？”老者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落寞，喃喃道：“是啊……念想……这世上，多少神兵利器，最终都成了念想……罢了，罢了……”

他不再追问断刀来历，转而打量起林尘本人，目光变得有些奇异：“你小子，根基倒是扎实的过分，气息凝练，隐隐有股破而后立的韵味……修炼的功法，不简单啊。就是这修为……弱了点。来皇都，是寻亲？还是……避祸？”

试探仍在继续。林尘心中警惕，面上却露出符合他“小地方来投亲无果”身份的窘迫和坚毅，低声道：“晚辈……是来寻人的。顺便，也想看看，能否在皇都寻个出路。”

“寻人？出路？”老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多问，只是拿起他那杯凉茶，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拍了拍破旧的袍子，留下最后一句话：“皇都这地方，机遇多，死人更多。小子，好自为之吧。若哪天……活不下去了，或者对这‘念想’的来历改变了主意，可以到外城西区的‘废器巷’最里头那间没有招牌的铺子找我。老夫姓墨。”

说完，不等林尘回应，他便佝偻着背，重新变回那副昏昏欲睡、毫不起眼的模样，一步三晃地融入了茶馆嘈杂的人流中，转眼消失不见。

林尘坐在原地，手中冰冷的茶杯许久未动。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墨姓老者？废器巷？没有招牌的铺子？这位神秘高人，竟然主动留下了联络方式？

这次意外的接触，是福是祸？这突如其来的“奇缘”，究竟会将他的皇都之行，引向何方？他看着老者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皇都的水，果然深不可测。而他的旅程，似乎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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