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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小时候常在一起玩耍,柯春梅书读得不好,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当时竺月成绩比她好很多,她一度十分羡慕竺月,觉得她一定能考上大学,没想到最后却……
柯春梅心里一阵唏嘘,安慰她,“出来就好,等一切稳定下来,以后再找个——”
“春梅你和谁说话呢?”
刘玉丹端着碗米糊从屋里出来,看见女儿抱着孩子和一个陌生女人说话,不由奇怪道,“谁啊?”
“哦,她……”柯春梅目光闪了下,含糊道,“只是路过问个路。”
说着偷偷朝竺月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明明这里是她家老宅,为什么要让她走?
竺月视线狐疑掠过门口的婴儿车、竹竿上晾晒的那些衣服,心里隐约冒出一个不敢确定的念头。
“春梅,你们怎么会住在我家?”
刘玉丹正要给外孙女喂米糊,闻言转头,“你家?谁说这是你家,这已经是我们柯家的房子了,你是……竺月?!!!”
她瞪着竺月,表情像吞了个鸡蛋,“你……你出来了?”
经过这一路,竺月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她拧眉望着她,“你刚才说这是你们家的房子?什么意思?”
“你大伯没告诉你,房子已经卖给我们家了?”刘玉丹说着脸上带了些防备,“我告诉你,这老宅我们可是花了十万才买下来,买卖合同白底黑字捺手印,村支书见证的呢。”
“轰隆”,又是一阵电闪雷鸣,柯春梅怀里的孩子不安啼哭了起来。
“要下雨了,还不赶紧孩子抱进去?”
仿佛怕竺月会过来干什么似的,刘玉丹推了推女儿,“我还以为你和谁在聊呢?在这掰扯半天。”
“妈。”
柯春梅望着面前黑沉沉的天空,目光扫过竺月手里那个简陋的塑料袋,她犹豫了下,“快下雨了,要不让她进来避会儿?”
“避什么避,你不知道她谁吗?”刘玉丹满脸嫌弃瞥了竺月一眼,一边数落女儿,“要是被你婆家知道你跟她走得近,以后更看不起你了!”
柯春梅霎时不敢说话了。
刘玉丹不由分说推着她进了堂屋。
不过眨眼,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砸了下来。
一滴、两滴、滴滴落在竺月头上、脸上、身上……瞬间沾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雨水顺着眼睛蜿蜒落下,竺月却顾不了,“刘婶,我大伯没和我提这事,什么时候卖的?为什么都没人告诉我?”
见她脚步往前挪,刘玉丹厌烦挥了挥手,“反正房子已经是我家的,有什么问题自个问你大伯去!”
她直接拉上门口的小矮门,“你大伯说了,你一个嫁出去的小辈,这房子跟你没什么关系。”
像是怕竺月会赖在这里不走,她“嘭”的一声,干脆连大门也一并关上了。
“咔嚓”,又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划过天际,竺月愣愣望着面前紧闭的木门,这座老宅记载着她儿时最美好的时光,也满载着奶奶留给她的那些温暖记忆……
雨水模糊了眼帘,竺月胡乱擦了把眼睛,她顶着大雨直直往回冲。
她要去问大伯,为什么要把老宅卖了?为什么不和她说一声?为什么连奶奶要走了都不告诉她?
“她那么疼你,最偏心的就是你!连弥留之际心心念念的还是你,而你呢?你又是怎么回报她的?”
“如果不是因为你,老太太还能多活几年。”
“竺月,你就是个祸害!”
雨越下越大,密密麻麻倾泻而下,雨水携裹着泥土的腥味,在路上形成一道道浑浊的小沟渠。
不大的村落,家家户户都关上了房门,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似的。
不知不觉,竺月再次经过那座桥。
桥下,原本温和的水流变得躁动而汹涌,波浪一层推着一层,不断撞击着河岸的石头,好像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
竺月缓缓停下脚步。
她怔怔看着底下不断翻涌的河流。
父母不要她了,奶奶走了,女儿死了,老宅也被卖了……
她终于离开了那座牢狱,却带着污点出来,孑然一身,无处可归。
就算活着,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就这样去陪奶奶吧……
绝望的念头一旦冒了出来,就像旷野里的野草一样在心底疯狂成长。
她的人生都已经这样了,这个世界于她而言,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夏天的午后,老老的歌安慰我,那首哥好像这样唱的,天黑黑,欲落雨……”
耳畔响起古老的童谣。
竺月轻轻弯起嘴角,仿佛看见奶奶在朝自己招手。
她终于闭上眼,直直朝前跳了下去——
“竺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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