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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听竹没再坚持,他在这待着反而会给婆婆几人添乱。
“那我们回了,我跟小妹把家里活做好,等娘你们回来用晚饭。”
“哎,快回吧。”
刘家田地挨着钱家,钱霜儿跟她娘孟银花在地里埋头苦干,担心下雨晌午饭都没回去吃,家里也没人来给送饭,她爹跟她弟一大早便出了门,也不知去干啥。
她瞧了眼刘小妹,见她没被留在地里,反倒跟着她嫂夫郎回了家,握着镰刀满心满眼的羡慕。
孟银钱瞥见女儿走神,皱着眉头呵斥:“看啥看,赶紧割你的麦子,甭想再跟刘家姑娘出去鬼混。”
钱霜儿没吭声,木偶一般,僵硬地挥着镰刀。
下午酉初,日头快落山时,外头果然飘起雨丝,不过半刻钟倾盆大雨骤然而至。
阮秀莲站下自家草棚下,一脸庆幸,“还好赶上了,这雨下得这么大,要不了多会儿麦穗就该泡浮囊了。”
唐春杏在一旁做着绣活,闻言应和道:“可不,二弟要是没回来帮忙,怕是还赶不上呢。”
“今年收成好,待会儿雨停了让虎子到张屠子家定半斤肉,明儿咱包野菜馅肉包子吃。”
唐春杏面上一喜,“那感情好,家里还有新腌的小菜,配着吃可香。”
“包子!夏哥儿爱吃包子,夏哥儿明天要吃两个大包子!”夏哥儿捏着草编蚂蚱跑出堂屋,高兴得直蹦起来。
“就你耳朵尖,这都能听见。”阮秀莲揽过小孙子,笑呵呵问,“跟你小叔么学了这么久字,可会写自己名儿了?”
“嗯呐,爷奶跟小叔小姑的名儿,夏哥儿也会写,夏哥儿写给奶奶看。”说着便踢腾着双腿,从阮秀莲怀里滑落下地。
小家伙蹲在沙堆前,捡起一截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阮秀莲不识字儿,也不晓得孙子写得对不对,不过瞧小家伙写得像模像样,很是给面的夸赞了一通。
夏哥儿扬起小脸儿表情骄傲,“夏哥儿会写的字儿可多了,夏哥儿写给奶奶看哈。”
“好,奶看着呢。”
西屋里,宋听竹透过窗子瞧着,眼里不由露出笑意。
“媳妇儿,草药都收好了,明儿直接拿去镇上医馆卖就成。”刘虎忙完进屋,抬头瞧见这一幕步子登时钉在原地,漆黑的眸子怔怔地盯着人瞧。
“今日正好空闲,便继续教夫君认字吧。”宋听竹拾起桌上书本,温声说道。
等了片刻不见人应声,带着疑惑抬眸去瞧,便见自家夫君盯着自己出了神,他耳根微红,掩唇轻咳一声,“整日对着瞧还没瞧够么。”
刘虎挠头,视线却始终黏着眼前人,“媳妇儿你刚才说啥,我没听见。”
宋听竹便又重复道:“趁着有空,继续教你识字。”
“成。”
大雨起起落落,下了个把时辰也还是没个要停的迹象,晚上一家八口坐在堂屋吃过饭,又说了会儿话便各自回屋歇下了。
屋外暴雨如注,宋听竹躺在自家夫君臂弯里,只觉得身上一片潮湿,好似被雨浇过般,里衣都湿了大片。
他觉着不对,伸手去摸,摸到床里一片水汪汪,忙抓着汉子手臂慌张道:“夫君,房子漏雨了。”
刘虎还没睡下,闻言坐起身子:“我到外头瞧瞧去。”
宋听竹将人叫住,“外头冷披件衣裳再去。”
“哎。”
片刻后,刘虎携着一身水汽回屋,“稻草被风吹走不少,得抱些铺上,不然半夜要是再刮起大风,怕是能把房顶掀飞。”
见媳妇儿蹙起眉头,连忙安抚:“媳妇儿别担心,大哥也起了,这会儿雨不大,我俩一会儿就能弄好。”
宋听竹点头,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担忧,等汉子出了屋子,也披上衣裳下了床,站在窗子前打开道缝去瞧,却只能瞧见大哥在下头递干草的身影。
算了,干等着也是无用,还是先将被褥替换了去罢。
关上窗子,被褥换完汉子恰好进门。
“睡吧,没事了。”刘虎脱掉被雨打湿的衣裳,拿着干帕子胡擦一通便要上床。
宋听竹瞧见面皮有些发烫,但还是接过帕子,嗔怪道:“头发也不擦干,当心老来染上头痛症。”
刘虎被说了一通也不恼,咧着嘴角露出一脸傻笑。
西屋里烛火燃了大半刻钟才熄灭,夜半外头又落起大雨,这回宋听竹没再被惊醒,依偎在夫君温暖的怀里,睡得安稳。
翌日老天放晴,地里泥土湿泞没法子下田劳作,大伙忙里偷闲,搬着板凳抓着瓜子,坐在院墙下唠起嗑来。
刘小妹晨起到蔡家换豆腐,听见两个婶子说起钱家长短,不由放慢步子多听了一耳朵。
“啥?那钱家丫头才十三吧,咋就要嫁人了?”
“说得好听点是嫁人,其实是打着把闺女卖了换银钱花的主意呐!那钱有粮也不知听了谁教唆,也起了把儿子送去书院念书的心思,镇上书院每季二两银子束脩,笔墨纸砚杂七杂八加起来,一年少说也得十两银子,钱家又不是啥富户,哪来那么多银钱供阳小子念书用。”
“孟银花可不是好惹的,钱有粮要卖她闺女,就没闹?”
“咋没闹,闹得厉害着呢,你住村西头不晓得,昨儿夜里雨下得那么大,都挡不住钱家打砸的动静哩!”
“哟,小妹来买豆腐啦。”刘小妹大半天不见挪动一步,妇人注意到她说起宋听竹教书一事,“还是小妹好啊,不用花银钱就能识字儿,将来学成了,也跟你嫂夫郎似的,在村里支个摊子帮人代写书信,银钱岂不数到手软。”
“那可不成,小妹是姑娘,哪有姑娘家在外抛头露面,整日跟群汉子搅和在一块儿的。”说话的便是前阵子拿着青菜上门,要宋听竹教她家小子识字儿的妇人。
刘小妹不爱听她怪里怪气,张口怼道:“婶子这话说的,姑娘咋了,镇上那么些做买卖的都是汉子不成?我要真有我嫂夫郎的本事,别说支个摊子,就是开个大酒楼也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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