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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胸前挂着眼镜,看样子是掌柜。他打量了一下阿贝:“姑娘有事?”
阿贝赶紧重复问题:“掌柜您好,我找一位叫阿秀的同乡,听说在霞飞路的绸缎庄做工。”
掌柜扶了扶眼镜,思索片刻:“水乡来的阿秀...是不是二十出头,眉心有颗痣?”
阿贝眼睛一亮:“对对!她眉心是有颗痣!”阿秀姐的特征她听母亲提起过。
掌柜点点头:“她确实在这里做过一段时间,但上个月辞工了。听说去了城隍庙附近的一家绣庄,具体哪家就不清楚了。”
希望重新燃起,阿贝连声道谢,转身就要往城隍庙去。
“等等。”掌柜叫住她,目光落在她肩上的行囊,“看你像是刚来沪上?找工作?”
阿贝犹豫一下,点点头。
掌柜打量她一番:“我们这里倒是缺个打杂的,包吃住,工钱不高。你若是愿意...”
“谢谢掌柜好意,”阿贝感激却坚定地摇头,“但我得先找到阿秀姐。她家人托我带信,很要紧。”
掌柜似乎有些意外,但没再多说,只点点头:“那你去城隍庙那边问问吧。若是找不到,还想找工作,可以回来这里。”
阿贝再次道谢,匆匆赶往城隍庙。
城隍庙一带比霞飞路更加热闹拥挤。小商小贩沿街叫卖,各色店铺林立,绣庄也有好几家。阿贝一家家问过去,直到夕阳西斜,仍然没有阿秀的消息。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阿贝感到一阵眩晕。一天奔波,只吃了一点点干粮,她的体力几乎耗尽。
最重要的是,父亲的医药费还没有着落。
摸了摸怀中的玉佩,阿贝下定决心:先把它当了,救父亲要紧。
她向路人打听当铺的位置,被指引到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一家挂着“信义当”牌匾的铺面出现在眼前,门窗紧闭,只留一个小窗口,看起来神秘而令人不安。
阿贝在门口踌躇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
窗口内坐着一个戴眼镜的老先生,正就着灯光看账本。听到动静,他抬起头,透过小窗打量阿贝:“当什么?”
阿贝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半块玉佩,递进窗口:“这个。”
老先生接过玉佩,拿出放大镜仔细查看。良久,他抬眼看看阿贝:“哪来的?”
“家传的。”阿贝按照想好的说辞回答,手心却在冒汗。
老先生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玉佩:“想当多少?”
阿贝对玉佩的价值毫无概念,犹豫着说:“您看值多少?”
老先生伸出三根手指。
“三、三十大洋?”阿贝试探着问。在她看来,这已是天文数字,足够支付父亲的手术费了。
老先生嗤笑一声:“三块大洋。爱当不当。”
阿贝如遭雷击:“三块?这、这不可能!您再看看,这玉质很好的,雕工也精细...”
“半块玉佩,来历不明,能给你三块就不错了。”老先生不耐烦地摆手,“要当就当,不当就走人,别耽误生意。”
阿贝咬紧下唇。三块大洋连去省城的车费都不够,更别说手术费了。她伸手想要拿回玉佩:“那我不当了。”
老先生却把玉佩一收:“慢着。你这玉佩...我看着有点眼熟。”他再次仔细端详,脸色微变,“小姑娘,你这玉佩到底从哪来的?”
阿贝警觉起来:“家传的。您要不当就还给我。”
老先生眯起眼睛,忽然朝里间喊了一声:“掌柜的,您来看看这个。”
一个穿着绸缎马甲的中年男人从里间走出,接过玉佩一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仔细打量阿贝,目光锐利:“姑娘,你这玉佩不简单啊。若是来历不明,我们可不敢收。”
“真是家传的!”阿贝坚持道,心里却打起鼓来。难道这玉佩有什么特殊来历?
掌柜与老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然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出十块大洋,如何?”
阿贝一愣,价格突然翻了三倍多,反而让她更加怀疑:“您刚才还说只值三块...”
“刚才是伙计看走眼了。”掌柜笑容可掬,“这样,二十块大洋,不能再多了。你这毕竟是半块玉佩,完整的话或许值更多。”
阿贝心中警铃大作。这些人前后态度转变太大,必定有诈。她伸手坚决地说:“我不当了,请把玉佩还给我。”
掌柜脸色一沉:“姑娘,你这玉佩来路不明,我们要是报官...”
“报官就报官!
;”阿贝忽然提高声音,“正好让巡捕看看,信义当是怎么强占人家传玉佩的!”
她这一喊,引得路过的几个人驻足观望。掌柜见状,脸色更加难看,却不得不将玉佩塞回她手中:“不识好歹!以后别来我们这里当东西!”
阿贝抓紧玉佩,转身快步离开,直到拐过街角才敢回头,确认没人跟来,这才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手心全是冷汗,玉佩被攥得发热。她这才意识到,这半块玉佩可能隐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天色已晚,找阿秀的事情毫无进展,当玉佩又险些被骗。阿贝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该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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