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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如同细针,瞬间扎破女孩胀鼓鼓的委屈及隐忍,让酸涩的脓水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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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冬忍从麻木中苏醒,张嘴发出声音,才发现自己快要哭了:“他要炖鸽子……”
明明她跟女人相处时间不长,现在却有种找到靠山的感觉,终于得以倾泻先前的焦虑和崩溃,控制不住地爆发。
这一下,楚有情愣住了。她听见哭腔,先摸了摸女孩脸颊,又蹙起眉,询问男人:“你要炖鸽子?”
储阳散漫地回:“嗯,怎么啦?”
“你有病吧。”
此话单刀直入,倒是不留情面。
她的眉眼凌厉,一改往日温和,竟将储阳说懵了。
“开个玩笑,我就逗逗她,谁会真炖鸽子……”
储阳见楚有情表情严肃,气势逐渐弱了,干巴巴地解释:“这种鸟天天乱飞,跟空中耗子一样,脏得很,我肯定不吃!逗她玩儿的!”
“你是不是有病,就这么逗小孩?给人弄哭了,你就高兴了?”
楚有情毫不客气地反驳:“我现在抽你两耳光,就是想逗逗你,行么?”
倘若楚有情平时是菩萨寂静相,慈眉善目,现在就是寂忿相,面带愠色。她的五官分明没有变化,流露些许怒容,便能气势十足。
别说冬忍从未见过女人这副模样,连认识她更久的男人都怔住了。
储阳略一失神,赶忙变换语气,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行,当然行,我这就伸脸,您快来扇吧。”
楚有情将他的脸推到一边:“你以后不许进这屋。”
“凭什么?”
她没回应他的质疑,只无声斜了他一眼。
储阳这才退回门边,摊手道:“好好好,我不进,多大点儿事,不就是只鸽子,你们至于么?”
楚有情没答话,捧起冬忍的脸颊,细致地检查起来,像刚从男人手中抢回珍宝,检查有没有磕碎碰坏的地方。她脸上的怒意消退,又恢复往日的娴静平和,仿佛方才是一场幻觉。
冬忍半贴着她,情绪逐渐平复。
储阳懒散地倚着门边,见她们互相依偎,又忍不住嘀咕:“我听我一大哥说了,这种有脚环的是赛鸽,都是养来打比赛的,它们飞不出成绩,回家照样要被吃,那些养鸽人也没像你们这样大题小做……”
男人总是喋喋不休,尤其擅长在风波将歇时再起纷争。
冬忍闻言嘴唇微抿,楚有情则更加直接:“在外屁话没说够,回家也不消停?”
这一回,储阳同样恼了:“有完没完?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
“我不就逗逗她,谁小时候没被大人吓唬过,不都没怎么着,你今天抽哪门子疯!?”
突如其来的暴喝让冬忍吓了一跳。
显而易见,男人的忍耐也到达尽头,他对女人的态度极不满,如火星落在柴草里,噼里啪啦烧起来。
四下安静了一瞬。
“那是你生来命贱,才觉得没怎么着。”
楚有情听他拔高音量,却没有跟着吵嚷,面无表情地陈述。
她凝望着男人,眸光不起波澜,宛若在看小虫:“别拿你跟我们比。”
倏地,某种与生俱来的傲气,轻而易举地夺得战局。无需威慑或吼叫,不必解释或争辩,潜台词中的“你不配”,便足以一刀致命。
这一回,储阳彻底败北了。
冷水般的话语熄灭了男人的怒火,彻底将他浇湿淋透,让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他总是迷恋于女人的温和清贵,也偶尔被其骨子里的傲慢所伤,如同软棉花中的刀子,刺得人毫无防备。
倘若换个人说这话,他恐怕就暴跳如雷,为自己的身世打抱不平,但偏偏她是楚有情。
她最不在乎的就是物质,否则不会跟他在一起。
她是在鄙夷他低贱的尊严、匮乏的精神,即便他身着西装、脚踩皮鞋,拥有远超过去的薪水,他的灵魂依旧单薄又一文不值。
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破天荒地,冬忍在储阳脸上窥见惶恐,还有许多复杂纠缠的情绪。
那里有她初来乍到时听见“进屋得换鞋,别像村里面”的难堪,也有她听闻“你能拿我怎么样”时蚍蜉撼树般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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