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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裴宁怀和镇远侯并非一母同胞的兄弟,而是老侯爷继室所出,也算的上是嫡子。这位继室是镇远侯生母的亲妹妹,二人关系本应该十分亲密,可实际上却是势同水火。
镇远侯府延续了数代,能够世袭罔替没成为一个空有虚名的侯府,繁荣到如今并不是一人之功。镇远侯深知独木难支,一个人孤零零地奋战总不如兄弟同心,他更希望的是弟弟能出息些,至少支立门户,在朝中有了帮衬。
当年镇远侯也是真心想要帮扶这个弟弟,可裴宁怀好高骛远,以为有老夫人这个亲生母亲在就能将爵位抢到手,二人与镇远侯撕破脸皮,为了争这个爵位可没少明争暗斗,最终老侯爷临死之际立下遗愿分家,让老夫人跟着裴宁怀离开侯府一同住到府外而暂时平静。不过这么多年下来,镇远侯这个爵位自家公公坐的是稳稳当当,裴凌风也十分争气,二房也早就放弃了取而代之的想法,可内心依旧怨恨不甘,前世裴凌风袭爵后可没少挑事,萧云柔心底是无比厌烦。
安寿堂内,老夫人穿着绛红色万字纹衣裳,头上勒着一根绣活儿精致的抹额,有些富态的老年贵妇坐在上座,隐隐带着刻薄。
沈氏和二婶文氏正带着儿媳陪着老夫人说话,三夫人坐在一侧并不多言,可心底眼底尽是满满的厌烦,却只能压下来不能表露。
沈氏倒是笑意盈盈,多年以来,镇远侯府的后院她是说一不二的,就算萧云柔嫁进来放了权柄也是被人捧着供着的,想让她跟这个又不是正经婆婆,还曾经对自个使绊子的老夫人伏低做小那是不可能的,就这么会子说话的功夫,沈氏将侯夫人的派头做的十足,让老夫人和文氏气的不轻,恨不得将沈氏咬下一块肉来。
“我说大嫂,咱们来了这么久也不见云柔过来。”
文氏说完,帘子就被丫鬟掀起,萧云柔就这么走了进来。文氏被萧云柔这么一瞧有些尴尬,可一想自己是长辈,萧云柔还能跟自己杠上不成?这么一想文氏腰杆子挺得直直的,轻蔑的看着她。
萧云柔嗤笑,现在二房和她相处的不多自然不知道她的脾气,想到前世,文氏见识过她的手段后再也不敢再她面前蹦哒,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云柔啊,可是都安排好了?不是我说你,不过一场家宴,吩咐下人就是了,何必亲力亲为呢,可不能累着自个。”
沈氏笑眯眯的拉着萧云柔的手,说得话极为温和关切,看得三夫人有些发怔,萧云柔面色不变,十分配合沈氏婆媳和睦。
“祖母难得来一趟侯府,总要让底下的人注意些,儿媳不过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哪里会累着了。”
萧云柔转身向老夫人福了福身,带着裴元轩和裴元锦向老夫人见礼。
“轩儿,你是第一次见曾祖母,好好给曾祖母磕个头。”
不论两房如何不睦,可孝道也要做足了。老夫人虽然不住在侯府,朝堂上没有什么人弹劾镇远侯的一个原因就是在外人面前保持着对老夫人的尊重,况且老夫人和亲儿子住一起,虽然有些不好看,可也不会说什么不对。
裴元轩按着礼给老夫人磕头,裴元锦则是被奶娘抱着由奶娘代替着。老夫人和文氏看着才两岁的裴元轩行礼已经似模似样,不免拿出来和一旁坐着的自家孙儿比较,可对比之下,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阴郁。老夫人不情不愿的拿了两分见面礼出来,萧云柔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不过她也并不在意这个。
“二婶,这就是堂弟刚出生的孩子吧,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侄儿随意玩玩吧。”
萧云柔坐下后看着文氏身后的婴儿,让青瓷将见面礼送了过去。
“让嫂子破费了。”
文氏的儿媳小文氏笑着收下了。
二房没什么出息,裴宁怀捐了个六品官,挂在了工部,平日也不需要去衙门点卯,只是有个官身名头好听。小文氏给萧云柔两个孩子的见面礼都是一个小金鱼的挂坠,比起萧云柔一出手就是一小盒子珍珠确实不够看的。
没有实权自然不会太过富足,分家时也不过分了二成家产,真正好地段的铺子和有收益的庄子都归了镇远侯府。虽然过世的老侯爷有些偏心,可分给二房的东西若是经营的好也够吃用还有剩余,可二房的人都不善经营,这些年不用填补就不错了,指望着铺子养活一家子是不可能了。为此,除了不懂事的婴儿。二房一家子人都嫉妒着镇远侯府里的主子,甚至裴宁怀还对这个爵位隐隐有着期待。
差不多到了午膳时辰,有小丫鬟进来询问后,在老夫人的应允下,婆子们都动作起来,将准备好的饭菜从大厨房一一端过来。至于镇远侯等人这时也从前院过来了,萧云柔瞧着镇远侯有些阴沉的脸微微挑眉,再看到一脸难看的裴宁怀时隐隐有了猜测。
不过男人的事萧云柔向来不管,只要不祸害到她在意的人,想怎么折腾都随着他们。
老夫人自是坐到了首座,因为家宴就两家人,也不分席一同坐了下来。当一道又一道的菜肴端上来后,小文氏瞪大了眼睛,她从未想过不过一顿家宴,竟是这般的丰盛。
第43章
小文氏望着桌上的菜肴,主菜就有东坡肉,红烧狮子头,佛跳墙,焖黄鳝,九转大肠,清蒸鲈鱼,油焖红烧大龙虾,再加上凉菜,人参鸡汤,素菜,加起来足足有十八碟。满桌子菜肴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自她记忆以来,唯有过年的时候回来侯府才有这样的待遇。
比起文氏的心酸妒忌,从前还在侯府住过的老夫人和文氏过着日日奢靡日子还算镇定,只是在搬离侯府后的落差让他们十分羡慕与嫉妒,更是让这不堪的嫉妒心滋长了他们的野心。
一顿饭众人心思各异,但还是和和气气的吃完了。丫鬟收拾好了屋子,为众人上了茶水点心,就这么坐着闲聊起来。
“大哥啊,咱们风儿如今不仅是世子,又是二品官了,你看越儿这会还没个一官半职,你看是不是能给他安排个差事?他们两兄弟可是一起长大的,不是我说,越儿这孩子品性才华可是没得说的,等他入了朝,咱们侯府以后又能多个助力不是?”
说了好一会子话,终于裴宁怀将这回来侯府的目的说了出来。只不过他说的裴凌越的好话,品性才华?萧云柔看着二叔一家子露出期待与贪婪,垂下的美眸里露出一抹讽意。
镇远侯不动声色的饮了一口茶,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裴凌越,只见这个侄儿眼下泛着青色,虽然容貌不差,但神色间隐隐露出来的阴鸷让他知道,这个侄儿在搬出侯府的时间里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帮越儿谋个一官半职倒是不难。不过凌越文不成武不就的,这官位就很低了。”
裴宁怀和文氏听了这话十分不快,什么叫文不成武不就?而老夫人就更是不高兴了,在她眼里,裴凌越就是宝贝疙瘩,她的眼珠子,岂能容这么一个霸着她儿子爵位的继子说她的宝贝孙子?
“你这说的什么话!”
老夫人气的用力拍了下桌子,将正坐在萧云柔身边,陪着自家弟弟玩的裴元轩吓了一跳,更别说才四个月大的裴元锦了,瞪大了眼睛将小脸埋在在萧云柔怀里,可将她心疼坏了。其他人没注意到,但时时注意自个妻儿的裴凌风看见了,面无表情的脸上越发冰冷,就是习惯了自个儿子随时随地散发冷意的镇远侯都转头看了一眼。
“越儿饱读诗书,品性才华可是没的挑的,满京城里能有几个比越儿好的?他是你亲侄子,你就这么不希望他好吗!”
镇远侯淡淡瞥了一眼老夫人,就这一眼,老夫人就闭上了那张还想大骂镇远侯不孝母亲,不疼惜侄儿的嘴。
“那母亲和二弟想给越儿谋个什么位置?”
老夫人和裴宁怀对视一眼,笑意浓了些,老夫人更是不管刚刚才被镇远侯的眼神镇住,直接开口。
“我觉着户部就很好。前儿个和我那老姐妹说起户部侍郎有个空缺,咱们越儿身份好,品性也好,这个位置真真合适。”
老夫人想到户部侍郎这个肥缺是满满的心动,越想越觉得这个缺好,甚至想到了当裴凌越当上了户部侍郎后,他们一家子扬眉吐气受人追捧的待遇。
“风儿十七,得了文探花,武状元,再有他侯府世子的身份,就是这样,也只谋了一个五品武将的缺。越儿没有功名,能帮他谋个官职都是靠着镇远侯府这个名头!能帮的他谋个八品官已是不易,三品侍郎?那个位置可是皇上钦点,母亲和二弟可真敢想,生怕皇上不怀疑我以权谋私,夺了镇远侯府的爵位,摘了我的脑袋,让母亲和二弟一家去天牢里呆着!”
对于二房镇远侯早就不抱希望了,只是没想到,经历过那么多事,他们越发没脸没皮,连户部侍郎这个缺都敢肖想?
除了庄氏这个才进门一年的媳妇听到老夫人的话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随后露出明晃晃的鄙夷之色。其他人不是平淡不屑就是讥讽,萧云柔垂着眸子轻轻拍着裴元锦的背,心底好奇的想着是什么底气让老夫人开这样的口,谁不知道当年为了爵位两房几乎闹翻了,逢年过节就是回来吃饭也不过为了名声做做样子罢了。前世裴宁怀可没有让镇远侯给裴凌越谋官职,重生一世,倒是让裴宁怀多了胆量开了这口?萧云柔想了想,似乎裴宁怀前世游手好闲的混日子,想来就是二当提了,最多也是像今天这样,应允给他谋个七八品不入流的小官罢了。
“堂哥品性自然是好的,就是不知道前几天那红雀楼里和人争花魁打伤了北郡王小舅子的又是谁了。二叔可要当心了,真让堂哥入了官场,还不定打着咱们侯府的旗号招摇过市。这都分出去了还给我们侯府抹黑,白白让父亲多年辛苦建立的功勋毁于一旦。”
裴凌志与裴凌越从小就不对付,作为是镇远侯唯一的庶子,在府里的地位其实和二房裴凌越差不多,不过裴凌越有老夫人相护,裴凌志的处境就十分尴尬了。
不过像这种时候,裴凌志说这话才不突兀,虽然长辈讲话间插话不太合规矩,可一看到二房那一脸难看的神色,镇远侯府的主子们心底都是舒坦的。
“裴凌志你这个小人!不过就是个庶出的下贱玩意也配在这叫嚣!我今天非得打的你跪我面前求饶!”
裴凌越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就想给裴凌志一拳,可刚抬起手就对上了裴凌风的那冰冷入骨的视线,那一身火气瞬间被熄灭,只觉着身上冰凉,嘭的一声又跌回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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