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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儿先前只是觉得有些不适,这熟悉的黑暗,让她忘记了先前盘踞心间许久的那阵恐慌。虽然看不见,但她敏锐的感觉已经发现了,这房中和其他地方都是不同,该是点着寻常的灯火,空气里满是松油的香味,使人的精神就是一振。
周边一阵暖融,将入秋后的昼夜温差消去了不少。
里头的老妪这时也看见了带了一身秋寒的若儿,只见她脚步迟疑了片刻,很是准确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少女停在了自己的身前,利落地扯去了眼前的蒙带。两人一时无语,只是彼此打量着。
老妪的脸上扯出了丝嘲笑:“这可是奇怪了,居然还来了个脑子清醒的。”
若儿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老妪哪还有人的相貌。这人全身只剩得皮囊包骨,脸颊深陷,颧骨高耸。涸在眼窝里的老眼早已黄浊不堪,这人该是有些年岁了,那日,花夭折称呼她为:花婆婆。
她视线下移,定定的落在了老妪的那双手上,葱白玉手,就是自己这般花蔻少女,也是难求这样的一双手。十指如新剥玉笋,不见半丝手褶,这老妪...
那老人似乎习惯了别人的这般巡视,她也不多话,叩着两人之间的一方台子,示意她趟下来。
这平房中除了明眼的松灯火把,就只有眼前的一张云石案台。台面打磨的很是光滑,倒映出了两人对比鲜明的两张脸。
案台有一人多高,两边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钢针,再就是一旁花色亮眼的粉彩。若儿想着先前躺在了上面的女子,都是在了这无数的细针密扎下,身上跟着也是一阵酸麻。
那名老妪看着干瘦,个头也是佝偻成了孩童大小,手上的力气却不小,她右手一拉,将若儿的手踝制住:“你看也是看了,既然进了这里,乖乖躺下的好。”
若儿这时也是无奈,只得躺了上去,肤上立刻滑过一丝冰凉,她眼里闪动了几下,将那阵子寒意压了下去。
老妪木着脸,从旁取出了一杯酒,小心地清洗了起来,若儿在旁偷看,老妪的浊眼里这时才透出了些光亮。她擦完之后,就问道:“你要纹什么?”
若儿认命地闭上了眼,感觉到身下的毛孔在了冰冷是的石案上一点点的张开,冷声说道:“波斯婆婆纳。”
花婆婆的那双手如若上等的丝绸,同时也带着几分冰意,落在若儿身上时,不知为何两人都是一阵寒颤,听到了这花名,针尖没有落下,逼问道:“你说什么?”
“波斯婆婆纳,”若儿将手蒙上了双眼,这房里的松火不比鲸灯,还带着不少烟尘,她只觉得眼里一阵酸涩,见老妪迟迟不下手,若儿撑起了身子:“花婆婆可是不知道何为婆纳花,下手有些生疏,那是一种随处可见的野花,花色呈蓝,植株矮小。”
若儿原本示意将花物纹在了手上,所以褪去了右手的衣裳,这时只觉得右手上的衣裳又落了回去。再起身时,只见花婆婆跪在了地上,眼里涌着泪:“小芳主,你可是小芳主。”
若儿见了她的这般姿态,连忙劝阻道:“花婆婆,您这是做什么?”
这地上的老人看着该是和芳菲老妪差不多年岁,她的膝下一拜,自己可真是受不起。
见地上的老人还是恭敬地跪在地上,若儿只得上前将她拉了起来:“婆婆,你说的小芳主又是何人,若儿还真是不明白。”
花婆婆将她仔细看了一遍,一把将她的双手牢牢拽住,不肯放开。若儿在了她的注视下,只觉得胸口中已经腾起了一股热气,她只觉得右手之中,那抹凝封在内的灵图又要显现而出。
这时外头传来了花夭的声音:“花婆婆,你手脚可是越来越慢了,这么简单的一个花纹,居然费上了两倍的时间。”
“你先躺下,”花婆婆将若儿不断变化着脸色看到了眼里,将她拉到了案台旁。若儿只觉得全身燥热,手心的花物莫名的挣扎着,再剩下发生的事情,她已记不得了,只记得手腕上似有针刺而过。
等到她再醒来之时,已经是回到了住处,看着四周,那些女子似乎已经醒了过来,每人都是相互称赞着各自的花物,
若儿凑了上去,只见身旁的女子脖颈间多了一簇粉梅,花开五朵,暗藏芬芳。手下碰触,只觉得针口整齐,毫无凹凸不平之感,这花婆婆又是如何将这些花纹刺得如此精致。
一旁的女子也是起哄着,要看若儿的花物。若儿正要回绝,只见一旁的女子围了上来,拉过了她的右手,只见手裸内侧,也是多了抹熟悉的蓝纹。
相必是先前昏睡时,那花婆婆给自己纹上的,她心里暗叫不妙,先不说这老妪是敌非友,又是胡乱称呼自己为小芳主,这悄然问上的花物,只怕也是朵邪花。她心底原本打算,三日之后,如果还不能救出这里的少女,就要先回了冰原,讨些救兵过来,这可恶的印记只怕是要将了自己的行程全盘打乱了。
她心里还是焦急着,就听得外头花夭的声音再传了过来,“姑娘们,你们都休息够了,出来吧。”
众人出了门,才发现外头又是漆黑满目。身旁的一名女子说道:“这整整一天天睡下来,居然不觉得肚饿,这也好,身量有轻了不少,学起舞来也是称心不少。”
说话的女子先前在了众人中看着还算得上丰满,若儿再看她时,只觉得她的身子当真是瘦了一圈,她在细下看着,发现在这里几乎是所有人都成了一样的身材摸样,就是原先和自己说话的那名高挑女子,这时看着也是矮小了些。
这难道...是花物的作用,若儿心里一惊,手触到了自己的右手,才是刚碰触到,她也是一愣,自己的花物和别人的有些不同,摸在手里,居然是有些凹凸不平。
花夭在旁说道:“我们今夜就要学得入门的舞蹈,明日日落月升之时,每人都需学会这最简单的一舞。谁若是学不会,就是落选了。”
若儿本就心烦,听了这话,心里更是叫苦连跌,她从未学舞跳舞,这会儿功夫哪能一学就会。
花夭一拍手,走出了一名舞娘。若儿眼前一黯,认出此人正是那名叫做沈暖儿的女子。这时人魂已离,她只剩下一副躯壳,行走间本该僵,但见她一扭一摆间,却很是生动。
她走到众人前头,也不扭捏,手中水袖轻轻飞起,只见月下滑过一道长虹,女子的身子就是如同化开的雪成了水般,四处摆动,这似乎是一曲...
花夭的声音传到了众人耳边:“一曲月侵舞,留下无数情。月神最是最爱花惜花,你们看清楚了,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学的周全。”
一众女子都是屏息看了着,那女子时而跳转,身如浮云,时而低下,姿如弱柳,只是看着,就觉得很是撩心,若儿只觉得身前的女子,就是用着生命进行着月神祭祀。
身旁袖风袭俩,那些本静立在侧细看的女子,都是舞动了起来。纷纷加入了花台,夜间月影迷离,少女声影如同花间精灵,如出一辙的身姿,近乎相同的容颜,这满院的花间舞蹈,又是为谁而动。
若儿也不迟疑,她很快也就发现,身旁的女子已经渐没了神识,只是盲目地跟着沈暖儿,唯独自己,手脚笨拙,根本不为她们的舞蹈所惑。
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在了人群中胡乱窜动。这时,月已经下去了,太阳就要出来了,花夭只得说道:“先将人都送回去”
若儿这才有机会停了下来,回到花中,这时上头的月石黯了下去,旁边的几名姑娘倒头就睡。
若儿哪敢睡下,只听得门口传来声响,她连忙倒下装睡着,只觉得手上被人轻拉了一下:“姑娘,你可是睡下了。”
017花月秘事泪咽然
花婆婆此时已没了之前的激色,老脸上也是寂然无波,只是扣住了若儿的右手腕,审视了起来。
她的手才刚接触到若儿的腕口,若儿心底一颤,这触觉,老妪的那双手在了这短短一日里,竟枯槁不堪,青紫老筋密布,再也没有了昨日初见时的那番细腻。
若儿此时心里早已满是疑惑,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
反倒是老妪自己先开了口:“小芳主是花月谷的二当家,这会儿只怕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是自小陪伴在她身侧的花奴。这些年只是在了大芳主手下帮忙做事,先前是老奴花了眼,才错认了姑娘。”
她提到小芳主时,浊眼里带出片泪色,声音也是低落了不少。若儿只觉得身旁的老妪说话时很是吃力,一进一出的呼吸听在耳里就更是如老旧的风箱口般,很是刺耳。
花婆婆说完,注视着若儿腕上的蓝花纹身。若儿看着身后都是昏睡不醒的少女们,忙问道:“她们的灵识可是受了你们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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