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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的亭台小院,脆声流水,落在了眼底,只是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对的芳菲坞想念是在了心底里的,就算隔了千山万水,也阻隔不去的。
芳菲坞的院落不设高墙,篱笆黄竹,彩蝶环绕。冬日里头花色虽然消停了些,但还是比外头多了无数绿意。
她的身影才刚靠近,前头就立刻走出了几名女子,上前盘问道:“姑娘可是认错了路的山中游客,此处是私宅,姑娘若是要观赏山色,此路不通,若是要买卖花木,这里的花草也不对外贩卖,你还是请回吧。”
若儿看着眼前的女子,努力辨着她们的音容笑貌,看她们几人的年龄该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只是一时半会儿,还真是辨认不出。
她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声音窒在了喉里,半晌才说了句:“不是的,我是。”
站在最外头的少女脾气看着有些骄纵,心想,这几日坞里也是里外都忙成了一堆,可容不得再有外来的闲人胡搅蛮缠,就摆了摆手,叫她快些离去。
若儿压住了胸口的那阵激荡,突然笑道:“你可是三馆的羿楚楚?”
羿楚楚听见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也是有些讶色,再看眼前的少女,只见她眼底带着丝不安,却笑得很是灿烂,在听她说道,“樱花灵上身的人,果然是红粉满面。”
她心想,这人自己可不认得,只是她为何又能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眼前的米衣女子脆声笑道:“我是韩银若。”羿楚楚愣了半晌,还是对这名字没有多少印象,后头的少女瘪了瘪嘴,突说道:“就是你们以前口中的黑瞎子。”
韩碧色此时正坐在房中生着闷气,这阵子可真是霉神上身,不顺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自打上次从乌业城回来后,姥姥几人都是秘密商量了好一阵子,突然就改变了坞里的格局和外坞的经营方式。
笈礼之后,自己更被逼着往返于各地之间,参与起了内外坞里的大小事务,她又要学着给人赔笑脸,又要到各地劳碌奔走,见了各地的老主顾,这也就罢了。
前些日子,她得了娘亲的吩咐,送了一批坞里研制的新的花氛北上,哪知半路却碰上了劫匪。只有一名劫匪,她想着更是窝火,那劫匪也是可恶,抢了东西还不算,还和自己较劲了起来,招招都往自己的脸上攻,她原本很是骄傲的花藤也是在她面前没了作用。
更惹人生气的是,原本以为只是些皮外小伤,哪知回到坞里之后,却发现者伤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她才强打精神,硬要参加此次的祈花节,却发现自己的灵力似乎消散了不少。
这可是有些麻烦,花引是做不得了,姥姥她们停下了手边所有的事情,将全国各处的拥有花物的芳菲坞的人都召唤了回来,更是叮嘱自己一定要好好调养,不准再胡乱生事。
她这几日来在房中闷着还不算,想起这窝囊气就更是难受,先不说这新的花引人选是否能够祈祷到百花盛开,若是误了来年的事情,自己还真是成了罪人,她想到这里,又是愤恨了几分。
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和一阵急促的呼吸声,碧色很是不耐道:“可是姥姥她们派你过来查看我有没有偷偷溜了出去,告诉她们,我烂臭在里头了,那都没去。”
那声音还是继续响着,碧色心火上窜,猛地一把将门拉开,眼前多了个米衣婢女。
这人还真是讨骂,碧色白了她一眼,却见她笑得更欢了:“你聋了不成,还不是将话带过去,堵着我的房门做什么?”
那米衣婢女站在了她的前头,却一句话也不说,碧色觉得好生奇怪。芳菲坞虽然不比其他地方,上下并无尊卑之分,但这般不回主子话的婢女还是太胆大了些。
她正要质问,那婢女笑道:“碧色,你还是那副急脾气。”
碧色听了这声音,再往她脸上看去只听得,耳边传来一阵铃铛声,米衣少女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枚竹铃。
等到老妪她们闻讯赶来时,就见了眼前的两名表姐妹正聊得开怀,碧色早没了先前几日的怒意。
若儿嘴里回答着,看着眼前嘴里不断动着的少女,突然说了一句:“还真是和以前没多大变化,碧色的样子和我心里想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碧色听了突然眼里多了几分泪色,扁嘴道:“你可是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老妪笑道:“自然是不一样了。”
身后韩红窈也是跟了进来,她看到若儿时,脸上也是无悲无喜,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只是家中多了名客人般。
见了眼前的几人,若儿快速地扫了一眼,然后将目光定在了芳菲老妪脸上,盈盈拜了下来:“姥姥,若儿给你行礼了。”
老妪的看着很是矫健:“这孩子...想死姥姥了,这大半年了,你也是毫无音讯,若不是见园中你的花物生长的很是旺盛,姥姥还怕你是出了什么事情。”
芳菲坞中的花物都是有着本体,若儿身上的也是如此,她虽然离家有些时日了,但只要花物长得旺盛,那就证明她在外一切安好。
韩红窈却说:“你怎么回来了。”若儿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正是她小时幻想了无数遍的娘亲,也该是这般冷艳,也该是这般的容貌,她想了片刻,回道:“想家了,原里也无什么值得牵挂了,就回来了。”
韩红窈再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身上还是毫无灵云波动,更是失望:“你果然是无多大长进,也罢,这也是命定了。”
老妪在旁笑道:“没事没事,你这孩子,都六年了,你才说想家,姥姥还以为你是将家里的一切的忘记了。”
她将若儿拉过去,好好看了几眼,再看看她那双很是灵活的眸子,突地老泪横流,絮絮叨叨地念了起来,
这会儿,碧色这才反应了过来,想起当年若儿离家时,还是小瞎子,一老一少,拉着她哭了起来,将若儿夹在里头,弄得很是尴尬。
等到哭了个够,碧色才再出声道:“姐姐回来就好了,刚好可以代替我参加这次的祈花节。”
002花呢花哝花翩然
毫无意外的,最先出声制止的是韩红窈,她斥道:“祈花关系到来年的芳菲运势,更要灵元充沛者主持,她名不正言不顺。”
听得韩红窈只用了个“她”字来称呼自己,若儿只是抿着唇,在旁也不搭腔。祈花节,她原本就没心思参与,但这般被人数落,还是被自己的生母数落,却让她很不是滋味。好一个知女莫若母。
她此番回来,本就是想只是想跟碧色和姥姥见上一面,没有半点其他心思,花引也好,祈花也罢,更是从未想过。
碧色平日就觉得自己这个姨娘有些冷心,早些年若不是她一意强求,若儿姐姐也不至于远去冰原,多年来孤苦伶仃,好不容易回了家,她又是这般冷言冷语,让人看着就是火大。
一年多钱,她首次跟着娘亲去乌业城时,趁着碧然和芳雅商量事儿的空档,她特意询了冰原的具体位置,才只到了城中人口中的冰原渡口,那股从里头兜了出来的刺骨冷风,就险些让她冻厥了过去,那样的地方,又怎么会是人呆的。若儿在那样的苦寒极地,又是怎么熬下来的。她被娘亲强拉着回来时,就痛哭了出来,嘴里直嚷着要把若儿接了回来。碧然却是摇头感叹,只说冰原入原不易,出原更难,两母女只能是望原兴叹,祈求上苍若儿在里头无灾无难,早日学成归家。
看着韩红窈的铁青脸色,碧色心中暗想,也不知若儿姐姐是不是她亲生的,她也顾不得什么长辈礼数,直接回道:“姨娘这话可就不对了,大伙儿都是知道,花引从来就不需要什么灵力护体,只需要有一颗怜花惜花的心思就可以了,要不然姥姥也无需将适龄的各内外坞的少女都叫了回来。我看姨娘是对内坞的事情操心过了头,连这些常理都忘记了。”
听了碧色的这一番呛口话,韩红窈也跟着支吾了起来,祈花的道理,她又怎会不知,只是不知为何,她看着和小时截然不同的若儿,再忆起当年天机墙上的那番话,心里的不喜越发浓了起来,忍不住就要说些刺头话。
芳菲老妪看看两女的脸色,调停道:“我见若儿从小就很喜欢在了各种花木之间,也是有些灵性,更何况,她的花灵也是花冢而出,可以一试。”
老妪这番打算也是存了些私心,祈花节的花引人的差事虽是个闲差,但照着芳菲坞的老规矩,每年祈福,是为了让来年风调雨顺些,花冢里的百花盛开。冬日时分,花冢中的花灵都是含苞蓄灵,开花本就不是常事,所以照着最差的境况算,只要是能祈花人自己的花灵盛开就算成了。
再过一年,若儿也就十五了,听了碧色上次回来所说的冰原苦境,老妪盘算着不让她再回冰原了,所以更要照名分将她留在了内坞,该派上些差事。
老妪也不知若儿这些年来在冰原学了些什么技艺,但听红窈说过,冰原拔尖的弟子是终生不出冰原的,既然如此,祈花节也算是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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