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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龙吻下的杀机
陈文昌的手指刚拂过汉白玉栏杆上那道深可见骨的斩痕,一股混合着铁锈与陈旧血腥的寒意便猛地钻入指尖,他倏然缩手,低喝道:“有埋伏!”
夜色如墨,浸染着永乐年间初具规模的紫禁城。这片尚在不断完善中的宫阙,在星月无光的夜晚,更像一头匍匐在地的巨兽,嶙峋的骨架在阴影中勾勒出令人心悸的轮廓。张一斌、欧阳菲菲、罗子建三人闻声瞬间绷紧了身体,迅靠拢,背对背结成防御阵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死寂的黑暗。他们此刻正位于外朝与内廷交界处的一座无名石桥下,借着桥洞的阴影隐匿行踪,而陈文昌现的刀痕,无疑宣告了他们的行踪已然暴露。
“不是新痕,”陈文昌压低声音,指尖在鼻端轻嗅,“痕迹老旧,但残留的杀气……很重。这里生过恶战,而且,不止一次。”
欧阳菲菲蹙紧秀眉,她手中紧握着一卷临时绘制的宫苑草图,那是通过这几日收买的那个胆小却贪财的小太监口述,再由她凭借过目不忘的本领勾勒而成。“按那小内侍的说法,穿过这座桥,绕过前面的奉先殿(注:此时应为奉先殿前身或类似祭祀建筑),就能接近藏着碧云剑的武楼附近。但这刀痕……东厂的人难道在这里设了固定哨?”
张一斌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出轻微的噼啪声,他穿着夜行衣的身影挺拔如松,眼神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管他新旧,小心为上。我感觉不太对劲,太安静了。”他的跆拳道黑带实力赋予了他乎常人的警觉,此刻,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芒在背。
罗子建则更关注实际路径,他仰头看了看陡峭的桥墩和远处宫殿高耸的飞檐,评估着攀爬的可能性。“要是暴露了,这桥墩可不好爬,上面光秃秃的,借力点少。我们需要更复杂的路线。”
就在四人凝神戒备之际,一阵极轻微、仿佛狸猫踏瓦的声响从桥顶传来。声音细碎而快,正沿着桥面向他们藏身的桥洞迅接近!
“上去!”张一斌当机立断,低吼一声。他双腿微屈,猛地力,身影如鹞子般轻盈翻上桥面。欧阳菲菲与陈文昌紧随其后,罗子建则利用他出色的弹跳和对建筑结构的敏锐感知,在桥墩几个微小的凸起处借力,最后一个跃上。
桥上空无一人。只有夜风穿过尚未完全竣工的殿宇框架,出呜呜的咽鸣。然而,在桥面中央,赫然用白灰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直指奉先殿的方向。箭头旁,还散落着几片新鲜的、被踩碎的树叶。
“诱饵?”欧阳菲菲冷笑,“东厂吴老二手下,也就这点伎俩?”她蹲下身,仔细查看那白灰,“是宫墙修缮用的石灰,随手可得。”
陈文昌却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完全是诱饵。菲菲,你看这箭头指向的方位,结合星宿与刚才我们路过时感知的地气流动……奉先殿那边,煞气凝聚,是典型的‘虎口衔尸’格局。若真往那里去,恐有血光之灾。”他的风水术在此刻挥了关键作用,指出了表象下的凶险。
“那怎么办?退回去?”罗子建问道,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张一斌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能退。时间拖得越久,东厂的布置就越严密。既然他们画了箭头,我们就偏不走这条路。文昌,依你看,生门在哪个方向?”
陈文昌闭目凝神,手指掐诀,细细感应着周围环境中那玄而又玄的“气”的流转。片刻,他睁眼,指向与箭头相反,通往一片尚未栽种树木的土坡方向:“那边。地气虽弱,却圆融流转,有一线生机。而且,按风水论,那片土坡位于龙脉余绪的边缘,守卫或许会松懈,可能靠近某处辅助宫苑的排水或运输通道。”
“好!就走那边。”张一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信任伙伴的专业判断。
四人立刻动身,身影如鬼魅般融入土坡方向的阴影中。他们的行动迅捷而无声,充分利用了宫殿修建期间堆放的木料、石料作为掩体。果然,越往土坡方向走,巡逻的灯笼火光越是稀疏。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在远处一座较高的殿阁飞檐下,一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黑暗,牢牢锁定着他们改变方向的身影。那身影对着身后做了个手势,更深的黑暗中,传来几声机括轻响。
土坡的尽头,连接着一处低矮的宫墙,墙下果然有一个约半人高的圆形洞口,似乎是用来排放雨水或运送杂物的通道。洞口黑黢黢的,散着淡淡的土腥味。
“看来文昌又说对了!”罗子建面露喜色,第一个矮身就要钻进去探查。
“等等!”张一斌猛地拉住他,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汗毛倒竖,“太顺了!”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咻咻咻——”
凄厉的破空声骤然从两侧黑暗中响起!不是弓弦震动,而是更尖锐、更密集的机簧弹射声!无数点寒星如同飞蝗般泼洒而来,覆盖了洞口前方丈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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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弩箭!快退!”张一斌大吼,一把将罗子建拽回,同时身形如旋风般舞动,双腿连环踢出,将射到近前的几支弩箭踢飞,箭杆与腿骨碰撞出令人牙酸的“砰砰”声。他的跆拳道技巧在此刻挥到极致,竟用血肉之腿硬撼利矢!
欧阳菲菲和陈文昌也反应极快,各自向旁扑倒,滚入旁边的料堆之后。弩箭笃笃笃地钉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面上和身后的木料上,尾羽剧颤。
第一波箭雨刚过,不等他们喘息,两侧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跃出十余名黑衣人!这些人身形矫健,出手狠辣,使用的并非制式军刀,而是更适合近身搏杀的短刃、手叉子,甚至还有带着倒钩的铁尺,招式阴毒,专攻下三路与关节要害,显然是东厂番子中的精锐!
“结阵!靠拢!”张一斌再次喝道,四人立刻背靠背,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张一斌成为阵型的锋刃,他的跆拳道动作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每一次侧踢、回旋踢都带着呼啸的风声,逼得近身的番子无法靠近。一个番子试图用铁尺锁他的腿,却被他以更快的度一记下劈腿狠狠砸在肩胛骨上,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那番子惨叫着倒地。
欧阳菲菲虽不擅正面搏杀,但她身形灵活,如同穿花蝴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坚硬的玉笛(或许是她的随身乐器或武器),专点敌人穴道、手腕,手法精妙,屡次化解了袭向陈文昌和罗子建的险招。
陈文昌则依靠对环境的敏锐感知和风水术带来的某种“预判”,往往能在敌人出手前就察觉到气流的细微变化,提前闪避或示警。他甚至抓起地上的沙土,扬向敌人面门,扰乱其视线。
罗子建则挥了他攀岩者的特长,在有限的范围内闪转腾挪,利用料堆的高低落差,时而俯身,时而跃起,让敌人的攻击屡屡落空,偶尔还能抽冷子给敌人来一下狠的。
然而,东厂番子人数众多,配合默契,而且显然受过专门对付高手的训练。他们并不急于强攻,而是如同群狼般不断游斗、骚扰,消耗四人的体力。包围圈在一点点缩小。
“不能恋战!”陈文昌格开一柄刺来的短刃,呼吸已有些急促,“他们在拖延时间!必有后手!”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声尖锐的胡哨划破夜空。番子们的攻击骤然一缓,随即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四人还未来得及庆幸,就听到一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从通道洞口对面的方向传来。伴随着金属甲叶碰撞的铿锵之声,一队约二十人、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在一个面容冷峻的小旗官带领下,迈着标准的步伐,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锦衣卫眼神锐利,气息沉稳,与刚才那些阴狠的番子截然不同,他们结成的阵型更是隐含军阵杀伐之气,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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