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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人对裕王妃没头没脑地说了句,突然笑了起来,“时隔多年,故地重游,我已儿孙满堂,她卫神音又在哪儿啊?哈哈哈!”
裕王妃吓得脸色微变,恨不得上前去捂住母亲的嘴,“您在胡说什么?这次可是陛下要为皇后娘娘举办法事,您便是再不喜欢她……好歹也要做做样子,忍过这几天。”
“你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陈夫人不以为意,又不耐烦地撵人,“行了,折腾了大半天我也累了,你忙去吧,也让陛下看到你的孝心。”
“父皇将法事一应相关都交给同安公主了,我上哪儿表现去?”
裕王妃小声嘟囔了句,出门前又叮嘱:“那您先歇息会儿,晚膳的时候我再过来。”
……
宫里的条件到底比不上自己家里,这一晚陈夫人睡得极不安稳。
一闭上眼,墙外斜伸进来的那枝海棠就在她脑子里肆无忌惮地开放。
她好像听到有个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嘲笑自己。
整个皇宫有我一半,陛下在御花园遍植海棠也是为了我,任你在宫外有多风光,到了这里也只能乖乖听我女儿的安排……
“闭嘴!”
陈夫人恼火地坐起来,用力捶打着床褥,歇斯底里,想把那个声音从脑子里赶出去。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尽快入睡,黑黢黢的宫室里一片寂然,只有她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
哒。哒。哒。
头顶上传来一连串细弱的,仿佛珠串断裂四处滚落的声响。
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幽幽地从窗缝里吹进来,在黑暗中越引人遐想,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慢慢靠近……
陈夫人蓦地睁开眼,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如惊弓之鸟般跳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便光脚跳下床,踉跄着跑到窗边,猛地推开。
“谁在外面!”
月色溶溶,院中一片死寂,无人应声。
陈夫人死死盯着远处幽深阴暗的角落,好一会儿才缓缓合上窗子,回到床上。
然而没过一会儿,头顶上又传来哒哒的声响,一下又一下,间隔不断拉长,就像猫戏老鼠一般,仿佛在恶意地享受着她的惊惧。
陈夫人身子微微颤抖,用力将被子盖过头顶,双手紧紧攥住被角,咬牙切齿地咒骂。
“卫神音,你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我,死了就能吓到我吗?我不怕你,我一点也不怕!”
……
第二天一大早,陈夫人气急败坏地找到负责巡卫宫禁的金吾卫值房。
“叫你们长官出来,我有话问他!”
片刻后,裴景淮从里面慢悠悠走了出来,清清嗓子,客气地开口:”陈夫人,您找我?”
陈夫人认出是他,语气和缓了几分,“原来是裴侯家的二公子,我竟忘了如今金吾卫是你在统领。”
裴景淮朝着东边一拱手,“承蒙陛下信重,我也只能鞠躬尽瘁了。”
陈夫人这才说明来意:“昨夜我房间屋顶上总有动静响个不停,扰得人不得安眠,你们金吾卫巡夜时,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会不会是野猫闹春了?这个季节常有的事。”裴景淮一本正经应答,“您大可放心,宫中值守森严,别说可疑之人了,就是一只可疑的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陈夫人微微蹙眉,“可我真的听到了,那声音如缕不绝,根本不是猫弄出来的动静。”
裴景淮神色微滞,飞快往左右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您是不是怀疑……宫里闹鬼啊?”
陈夫人:“……我可没这么说。”
“嗐,您便是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裴景淮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皇城里几百年来冤死的亡魂只多不少,前阵子恒王宫变不也杀了许多人?再有什么夭折的皇子公主,宫斗失败的妃嫔……肯定有那么几个怨气太重,迟迟不肯投胎的。”
陈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也相信这个?”
“不信不行啊,我也是领了金吾卫的差事才知道的。”
大概是跟沈令月待在一块的时间长了,裴景淮现在编起瞎话都不打草稿,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一看您就知道您是个能守住秘密的,您不会告我的密吧?”
陈夫人下意识摇头,紧张地屏住呼吸。
裴景淮张口就来,给她讲了好几个沈令月教的古代版宫廷怪谈。
末了还要补上一句:“这都是我们金吾卫的兄弟们亲身经历过的,有好几个都被吓出毛病了,至今还躺在家里神志不清呢。”
看着陈夫人脸色越来越白,裴景淮见好就收,又安慰她:“您别担心,反正等皇后娘娘的法事一结束就能出宫回家了。大不了今晚我亲自带人在您房间外面多转几圈,有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近身。”
陈夫人松了口气,“好,那便有劳你了。”
裴景淮目送她一脸魂不守舍地走远了,这才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露出几分倦意。
一名和他关系不错的金吾卫路过,笑着调侃:“裴大人,你昨晚做贼去了?大早上的就困成这样。”
裴景淮想也不想地反驳,“胡说,我昨晚在家陪我媳妇来着。”
对方露出暧昧的笑容,冲他挤眉弄眼,“那你可得加把劲啊,我们都等着喝小公子的满月酒呢。”
“去,还敢打趣长官,信不信我给你连排半个月夜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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