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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狂喜如潮水涌上,却又被眼前的景象迅速浇熄。
他的目光越过敌人,落在了自己人身上。
泥泞的血泊中,躺着他麾下的弟兄。
或痛苦呻吟,或悄无声息。
一张上午还对他嬉皮笑脸的年轻面孔,此刻胸口破开一个狰狞的血洞,生命的气息已然断绝。
仅仅一场剿匪,就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叶晨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堵得发慌,闷得生疼。
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接受它的规则。
死亡,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剑。
当叶晨强行将那份源自现代灵魂的脆弱掐灭,脸上已然恢复了平静。
就在这时,蒋敬踩着泥泞与血水,快步走了过来。
他的神情肃穆,眼神却清明而理智。
“寨主。”蒋敬走到叶晨身侧,声音压得很低。
“自古征战,没有不死人的道理。为逝者悲戚而误了生者,才是为帅者的失职。当务之急,是救治伤者,清点战果。”
蒋敬的话,像一盆冷水,让叶晨彻底清醒。
他转过头,看着蒋敬那张沾染了灰尘却依旧透着智谋的脸,苦涩一笑:“让你见笑了……今日我有些失态了。”
“寨主何出此言!”
蒋敬的腰杆猛地一挺,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寨主能为阵亡的弟兄心痛,恰恰说明您心怀仁德,是真正将弟兄们放在心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带着一股振奋人心的力量。
“士为知己者死!”
“一个不知体恤士卒性命的寨主,聚不起人心,更带不出能为您效死命的兵!”
“您方才的‘失态’,并非小女儿姿态,而是仁主之风范!这,恰恰是弟兄们愿意为您卖命的根由!”
一番话掷地有声。
叶晨心中最后那点颓然被彻底击碎。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是伸手拍了拍蒋敬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项充勇则勇矣,性如烈火,处理战后琐事,我不放心。”
叶晨的目光重新投向战场,声音恢复了主帅的沉稳与决断。
“你立刻去协助他,记住,救治伤员是第一位!清点俘虏与战利品在后!绝不可出任何乱子!”
“是,寨主!”蒋敬拱手领命,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转身,蒋敬大步流星地奔赴混乱的战场,洪亮而清晰的命令声随之响起,迅速在人群中建立起新的秩序。
叶晨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片清明。
随军的十余名医者和大量的金疮药,此刻便是最大的保障。
战场上当场阵亡的,是天命。
若有任何一个兄弟因战后救治不力而死,那便是他这个寨主的罪过。
在蒋敬的调度下,混乱的战场迅速建立起新的秩序。
一队士兵上前,麻利地收缴了所有俘虏的兵器,将他们驱赶到一处空地上。
看押他们的是百余名刚刚经历血战、煞气未消的山匪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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