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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一阵吆喝,几个流民抬着巨大的木桶。
“开饭了——!都过来吃饭!”
田埂上的泰山贼们一下子涌了过去。
“一日三餐!老天爷!这里真奢侈!”
对他们这些过惯了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的人来说,“一日三餐”这个词,仿佛只存在于传说中那些王侯将相的生活里。
孙观端着碗,走到一个正在分发食物的流民身边,问出了这几天盘踞在心中的疑问。
“老哥,问一句,这一日三餐,是只有我们这些俘虏有?还是……”
那流民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怒气。
“从陈公子收留我们的第一天起,所有人,都是一日三餐!”
另一个流民接过了话头,声音带着埋怨:
“本来顿顿都能见干的!要不是你们这群天杀的匪寇烧了粮仓,我们至于现在跟着你们一起喝稀的吗!”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孙观的心口。他端着碗的手,微微颤抖。
他想起了那副神乎其神的曲辕犁,想起了那些面黄肌瘦却依旧将稠粥让给俘虏的流民,想起了那句
“从陈公子收留我们的第一天起,所有人,都是一日三餐!”
原来……我们烧掉的,不仅仅是粮食。
我们烧掉的,是这数万人的希望,是他们“顿顿见干”的活路!
而我们,自诩“替天行道”的泰山好汉,却成了朱家那等豪绅手里的刀,一把捅向真正为民请命之人的刀!
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恰在此时,刚挑完粪的尹礼,也赶上了饭点,他浑身散发着臭味。
负责盛粥的流民捏着鼻子,只给他打了半勺。
孙观看着还在为一碗粥争地面红耳赤的尹礼,心中最后一道壁垒轰然倒塌。
他走到了尹礼身边。
“仲台兄,还是你够义气!”尹礼顿时感动得不行。
“你看这帮孙子!他们……”
“卢儿。”孙观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好像被人当刀给使了。”
“啊?”尹礼一脸茫然,停止了和流民的争论,“大当家,此话怎讲?”
孙观的眼神复杂。
“这数千流民,想让他们人人有饭吃……别说大哥,就算是陶谦,恐怕也要掂量再三!”
“但这陈登,却敢散尽家财来做这等事!这份仁义,这份魄力……我等无法与其比肩!”
尹礼却不以为然:“管他什么仁义,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咱们再熬几天……”
孙观没有再听下去。猛地出手,一把夺过尹礼手中的陶碗,仰头便将那碗粥喝得一滴不剩。这碗粥,烫得他喉咙发疼,疼地他想起了之前当流民的回忆。
“孙婴子!你他娘的做什么!”尹礼气得原地直跳脚。
孙观不是在抢一碗粥,而是在与自己的过去做个了断!
孙观将空碗放在地上,站起身,目光坚定地对着不远处的流民道:“去告诉陈公子,我孙观……愿说出指使我等烧粮的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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