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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敲打着林凡的脸,将他从深沉的昏迷中唤醒。
剧痛。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额角的伤口被雨水浸泡,泛出白边,血水混着泥浆,糊住了他半张脸。
他动了动手指,刺骨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
张屠户的狂笑,妹妹婉儿那双充满绝望和泪水的眼睛,像烧红的铁块,烙在他的脑海里。
“婉儿……”他嘶哑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他必须回去!娘还在家里!
这个念头支撑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手臂刚一用力,便是钻心的疼,差点让他再次晕厥。他咬着牙,用还能动弹一点的左手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拖着几乎废掉的双腿,在泥泞中艰难地向前爬行。
雨水模糊了视线,冰冷的寒意渗透进伤口,让他不住地颤抖。从张屠户家到他那破败的院子,原本不长的一段路,此刻却仿佛天涯海角。
爬过门槛,爬过被推倒的篱笆,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雨点砸在废墟上的噼啪声。
“娘……”他抬起头,望向里屋的方向。
借着微弱的天光,他看到了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林母并没有躺在原地,她竟然挣扎着爬到了门口!半截身子在门外,半截身子在门内,枯瘦的手向前伸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浑浊的眼睛圆睁着,死死盯着院门的方向。
她在等她的孩子回来。
“娘!”林凡肝胆俱裂,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听到声音,林母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聚焦在林凡血肉模糊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惊恐,只有无尽的心疼和……一种彻底的了然与绝望。
“凡……儿……”她张了张嘴,声音气若游丝,“婉儿……婉儿呢……”
这三个字,像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凡早已破碎的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该如何告诉母亲,妹妹被那个畜生拖走了,明天就要被卖进火坑?
他的沉默,他脸上的血污和绝望,就是最好的答案。
林母看着儿子这副惨状,想到女儿不知所踪、凶多吉少,连日来的担忧、恐惧、屈辱,以及作为母亲无法保护子女的无力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苦命的……婉儿……是娘……没用啊……”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一句话未能说完,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猛地从口中喷涌而出!
滚烫的血液,溅了林凡一脸。
“娘——!”林凡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伸手想要接住母亲。
林母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双一直望着儿子、充满牵挂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眼睛,依旧圆睁着,望着灰暗的天空,里面定格着无尽的悲愤、不甘和牵挂。
雨水冲刷着她苍白的面颊,混合着那触目惊心的血迹,流进泥地里。
林凡呆呆地跪在原地,抱着母亲尚有余温却已毫无生机的身体,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家,没了。
妹妹,被抢走了。
现在,连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也被他“克”死了。
是因为他学了这无用的风水吗?是因为他心善软弱吗?是因为他得罪了张屠户吗?
无尽的悔恨、滔天的恨意、还有那灭顶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寒冷,只觉得胸口空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寒风。
他维持着跪抱的姿势,在越来越大的雨中,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雕。
这个家,最后一根顶梁柱,断了。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凄风苦雨,和一个心死之人的无声哀嚎。
(第五章完)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林凡的脸,将他从深沉的昏迷中唤醒。
剧痛。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额角的伤口被雨水浸泡,泛出白边,血水混着泥浆,糊住了他半张脸。
他动了动手指,刺骨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
张屠户的狂笑,妹妹婉儿那双充满绝望和泪水的眼睛,像烧红的铁块,烙在他的脑海里。
“婉儿……”他嘶哑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他必须回去!娘还在家里!
这个念头支撑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手臂刚一用力,便是钻心的疼,差点让他再次晕厥。他咬着牙,用还能动弹一点的左手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拖着几乎废掉的双腿,在泥泞中艰难地向前爬行。
雨水模糊了视线,冰冷的寒意渗透进伤口,让他不住地颤抖。从张屠户家到他那破败的院子,原本不长的一段路,此刻却仿佛天涯海角。
爬过门槛,爬过被推倒的篱笆,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雨点砸在废墟上的噼啪声。
“娘……”他抬起头,望向里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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