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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福苦着脸:"谁能想到那个闷不吭声的大少奶奶,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妹妹,你在黄家得宠,就不能让大少爷再周旋周旋?"
"周旋?"林玉娇冷笑,"元燊如今也被那贱人拿捏住了!说是若凑不齐银子,就要将事情捅到族老那里去!到时候,别说你们货行,就连我在黄家也待不下去了!"
林福闻言,脸色顿时惨白:"这...这可如何是好?"
林玉娇在房中焦躁地踱步,忽然停下,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既然她陈桂澜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凑钱是凑不齐了,但若是...让她没命来要这个钱呢?"
林福吓了一跳:"妹妹,你的意思是..."
"福顺号..."林玉娇喃喃道,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我听说,她后天要去三清观上香?"
两日后,天色未明,陈桂澜便起身梳洗。
她今日穿了一身极为朴素的月白色细布长衣和深灰色纱笼,头上只簪着一根素银簪子,脸上未施脂粉,完全是一副为女祈福的哀戚模样。碧荷也打扮得十分低调,主仆二人带着两个粗使婆子和一个车夫,乘着一辆青布小车,悄无声息地出了黄府侧门。
马车辘辘行驶在清晨寂静的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南洋特有的咸湿气息,混着早市渐渐升腾的烟火气。陈桂澜微微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逐渐苏醒的街市,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前世,她被困在那深宅大院,直至身死,都未曾好好看过这片土地。
"小姐,后面好像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碧荷忽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陈桂澜眸光一凛,不动声色地往后瞥了一眼,果然见到一辆不起眼的乌篷马车,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
"不必理会。"她放下车帘,声音平静,"按原计划行事。"
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了位于城西的三清观。此时观门刚开,香客尚稀。陈桂澜下了车,带着碧荷和婆子,径直往主殿而去。
她跪在蒲团上,虔诚地上香叩拜,为早夭的敏儿祈福,神情哀戚,任谁看了都会动容。然而,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她的手指却悄悄在蒲团下摸索,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事——那是一把小巧的匕首,是今早出门前,她让碧荷暗中藏于此处的。
她知道,林玉娇绝不会坐视她与娘家联系,今日之行,必有风险。
祈福完毕,陈桂澜以想要静心抄经为由,捐了香油钱,被知客道士引到了一处僻静的厢房。
"你们在外头守着。"陈桂澜对两个婆子吩咐道,只带着碧荷进了厢房。
关上房门,陈桂澜迅速褪去外面的素色长衣,露出里面一套寻常妇人穿的靛蓝色粗布衣裙。她又从带来的包袱里取出两条头巾,递给碧荷一条:"快换上,我们从后门走。"
两人迅速改换装束,用头巾包住头脸,看上去与市井间的普通妇人无异。陈桂澜将那把匕首贴身藏好,轻轻推开厢房的后窗。窗外是一条狭窄的巷道,直通观后的山林。
"走。"
主仆二人身手敏捷地翻出窗外,沿着巷道快步离去。而厢房外,那两个婆子还浑然不觉地守着,以为大少奶奶正在里
;面潜心抄经。
一个时辰后,码头区。
"福顺号"巨大的船身已经清晰可见,工人们正忙碌地装卸货物,人声鼎沸,各种腔调的汉语、马来语、闽南语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鱼腥、香料和汗水的复杂气味。
陈桂澜压低斗笠,带着碧荷穿梭在拥挤的人流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忽然,她脚步一顿,拉着碧荷迅速闪身躲到一个堆满货箱的角落。
"小姐?"
"有人。"陈桂澜压低声音,眼神警惕地看着不远处几个看似闲逛,眼神却不断扫视往來行人的彪形大汉。那几人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家伙。
碧荷吓得脸色发白:"是...是二太太派来的人?"
"除了她,还有谁。"陈桂澜冷笑。果然不出她所料,林玉娇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码头这等人员复杂之地动手,当真是狗急跳墙了!
她仔细观察着那几人的分布和"福顺号"停泊的位置,心中快速盘算。硬闯肯定不行,必须想办法绕开这些眼线。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从不远处传来。原来是一筐椰子从高处落下,滚得满地都是,挡住了通道,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乱。那几个大汉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机会!"陈桂澜眼中精光一闪,拉着碧荷,趁着混乱,沿着货箱的阴影处快速向"福顺号"移动。
眼看就要接近登船的跳板,斜刺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拦住了去路!正是那几个大汉中的一个!
"这位娘子,急着去哪儿啊?"那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眼神不善地打量着她们。
碧荷吓得惊叫一声,躲到陈桂澜身后。
陈桂澜心中也是一紧,但面上却强自镇定,将碧荷护在身后,冷声道:"好狗不挡道,我们要上船找人,让开!"
那汉子嘿嘿一笑:"上船?我看娘子们还是跟我走一趟吧!"说着,伸手就向陈桂澜抓来!
说时迟那时快,陈桂澜猛地从怀中掏出匕首,寒光一闪,直刺那汉子伸过来的手腕!
"啊!"那汉子猝不及防,手腕被划开一道血口,吃痛缩回手,又惊又怒,"臭娘们!敢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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