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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药台的青石被晨露浸得发潮,云知夏指尖的黄芪在晨光里泛着暗黄,她捏着药材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包药,入库时三人验、双册记,看似无误。”话音未落,药园里响起抽气声——那是他们亲手登记的册子,此刻正摊开在晒药台上,墨迹未干。
“但我在其夹层检出微量***。”她突然将黄芪撕开,内里果然粘着几星暗褐色粉末,“且残留火油味——说明它曾被二次加工。”
药园里炸开一片嗡嗡的议论,几个老药工凑上前,伸长脖子去看那碎成几瓣的黄芪。
孙老药童扶着药杵的手剧烈发抖,枯树皮似的脸上血色褪尽:“是……是柳侧妃亲信周婆子的侄儿送来的,说是‘宫中赏赐’。”
“宫中赏赐?”云知夏冷笑一声,将碎药材甩在案上,震得药册哗啦翻页,“那我问你——这批药的产地印鉴呢?运输路引呢?”她抽出一张泛黄的官药凭证拍在孙老面前,“真正的官药每包都有太医院火漆,你送来的这包,火漆是新熬的蜂蜡混朱砂,连纹路都是歪的。”
孙老的膝盖“咚”地磕在青石板上,额头抵着药案:“老奴眼瞎,被周婆子哄了……”
“不是你眼瞎,是有人当全王府的人都是傻子。”云知夏转身看向不远处堆成小山的药材,“这包毒药若入了库,轻则让人元气大伤,重则……”她扫过人群里几个端药罐的小婢,“你们昨日给三夫人送的补药,用的就是这批黄芪吧?”
小婢们瞬间惨白着脸跪成一片,最边上那个颤抖着拽住云知夏裙角:“王妃救命!三夫人今早咳血了……”
“烧。”云知夏突然提高声音,震得檐角铜铃叮当响,“把这堆药材全烧了。”
两个粗使仆役捧着油壶冲上来,火舌腾地窜起,映得众人的脸忽明忽暗。
阿苓攥着新制的毒检册站在她身侧,掌心沁出的汗将纸页洇出褶皱——这是她昨夜跟着云知夏熬了半宿,按现代验毒流程画的图谱。
“从今往后,药园设‘毒检司’。”云知夏的声音混着柴火噼啪声,“由阿苓主理,每日抽检三成药材,记录成册,直报于我。”她的目光扫过人群里缩着脖子的周婆子,“凡私入库者——”
“杖毙不赦。”
最后四个字像冰锥扎进众人脊梁,周婆子膝盖一软,扶着药架才没栽倒。
“好个弃妃,倒会立威!”
尖细的嗓音刺破火光,柳婉柔踩着金线绣的牡丹鞋冲进来,鬓边的红宝石步摇乱颤。
她身后跟着四个持鞭的婢女,鞭梢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靖王府设衙门?”
云知夏转头看向她,唇角勾出一抹淡笑:“侧妃若不服,可请王爷定夺。”她抬手召来阿苓,接过一碗刚熬好的药,“或者——你敢当众喝下这包‘补气汤’?”
柳婉柔的目光刚落在药碗上,瞳孔便猛地收缩。
那是她每日清晨必喝的参芪汤,此刻碗底沉着几星暗褐色粉末,与方才云知夏撕开的黄芪夹层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你……你血口喷人!”她抬手要打翻药碗,却见云知夏的指尖轻轻搭在碗沿,那动作温柔得像在抚弄花瓣,可眼里的冷意让柳婉柔的手悬在半空,怎么都落不下去。
“侧妃若是不喝,我便让人抬着这碗药去王爷跟前。”云知夏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毕竟——”她顿了顿,“这药里的***,和三夫人咳血的症状,倒真有几分相似。”
柳婉柔的脸白得像纸,她猛地甩袖,珠翠撞出清脆的响:“走!”
她转身时,金缕裙角扫过晒药台,带翻了半本毒检册。
阿苓刚要去捡,云知夏却按住她的手,望着柳婉柔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当夜,冷院的烛火一直亮到三更。
云知夏蹲在案前,面前摆着墨七刚送来的暗红药粉。
那是他潜进柳婉柔的侧院,从她与黑衣人交接的包裹里取的。
“用醋滴。”她将药粉倒在白瓷碟里,阿苓捧着醋壶的手微微发抖。
一滴醋落下,药粉瞬间泛起幽绿的光,像坟头的鬼火。
“炭烤。”
阿苓又递来烧红的炭块,药粉遇热腾起一股腐臭,像泡在粪坑里的死老鼠。
“腐心散。”云知夏的指甲掐进掌心,“专蚀五脏,发作缓慢,极难察觉——这不是后宅的手段。”
墨七立在阴影里,声音像浸了冰:“那黑衣人穿的是玄色官靴,靴底有‘尚药局’的暗纹。”
云知夏突然笑了,笑得眼尾发红:“她终于搬出朝中靠山了。”她将药粉倒进石臼,加了几味无害的草药研磨,“去把这包药粉调成活络膏的颜色,替换原包。”她又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再在夹层里藏这根银丝——一旦拆封,丝线断裂,冷院的机关铃就会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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