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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箱打开时,林婆子盯着亮闪闪的银针直往后缩。
云知夏捏住她的手腕,指腹探过尺泽穴:“毒是鹤顶红,量不大。”她取过三寸长针,“十宣放血,涌泉催吐。”
银针扎进指尖的瞬间,林婆子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云知夏不为所动,银针在火上烤过,又扎进脚心:“说,周氏给了你什么好处?”
“夫人说……说嫡女太强,会抢她儿子的世子位……”林婆子涕泪横流,“可我真不知道她连将军都……”话未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云知夏的锦袖上。
“够了。”云知夏抽回银针,用帕子擦净血迹,“阿苓,把她关到柴房,派三个暗卫守着。”她转身看向沈砚,“沈大人,劳烦将这些药方、手札封
;进檀木匣。”
沈砚点头,指尖却在匣盖闭合前顿住:“云姑娘,这些……”
“送靖王府。”云知夏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萧临渊要的,从来不是我的眼泪。”
夜色降临时,云知夏站在靖王府冷院的窗前。
将军府方向腾起几缕黑烟,是周氏在烧旧账。
她摸出袖中秦九送的“沈”字丸,在月光下泛着幽黑的光——那是师兄当年害她时用的毒药,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阿苓。”她唤来暗卫,“明日让墨七去将军府,取走柴房的林婆子。”她望着远处的火光,嘴角勾起冷冽的笑,“有些账,该算清了。”
三日后的晨雾里,将军府的朱漆大门前围了一圈人。
老管家捏着张黄纸公告,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周氏……周氏调理失当,累及家风……”
老管家的声音被风卷着散在晨雾里,将军府朱漆门楼下的人群先是静得落针可闻,紧接着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周氏被幽禁?那可是掌家二十年的主母啊!”
“云二姑娘被贬粗使?上个月还踩着嫡姐的头作威作福呢!”
“你们瞧那公告上的字——调理失当,累及家风。”人群里挤进来个粗使婆子,踮脚扒着门框,“我前日在柴房听林婆子哭嚎,说什么‘夫人连将军都下了药’......”
话音未落,围观人群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炸开来。
云知夏从街角的青檐下转出来,月白衫子被晨风吹得翻卷,腕间的药囊随着脚步轻晃。
她手里抱着个半旧的檀木匣,匣身还带着前日查封时的封条。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门房头目刚要呵斥,瞥见来者面容,喉结猛地一滚——那是被靖王休弃的云家嫡女,可此刻她眼里的光,比当年将军府正厅那盏千年琥珀灯还要灼人。
云知夏在台阶前站定,檀木匣“啪”地拍在门房的条案上。
围观者自觉让出条道,连檐角的麻雀都噤了声。
她掀开匣盖,露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页,最上面一张墨迹未干,赫然是“将军府历年毒案稽查录”几个大字。
“周氏私制禁药,以安神汤为名,给我生母下慢性鹤顶红,三年毒发身亡。”她指尖划过第一页,“给我父亲的补药里掺蟾酥,致其常年心悸幻听,却以为是战场旧伤。”
人群里传来抽噎声——那是当年伺候云知夏生母的老仆张妈,此刻她瘫坐在地,双手捂住嘴,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淌。
“云知秋偷换我的嫁妆,将含曼陀罗的香粉混入妆奁,害我在靖王初见时失仪。”云知夏翻到第二页,“这些药方、剂量、受害者症状比对,沈太医令之子沈砚都签了名作证。”她将最后一页高高举起,纸页在风里哗啦作响,“今日我立在这里说——”
“云姑娘!”人群里挤进来个穿青布衫的汉子,脖颈涨得通红,“你就不怕断了娘家路?往后在京城立足,总得有个倚仗吧?”
云知夏垂眸看向他,目光像淬了冰的银针:“我娘死在他们药里,我父被蒙在鼓里三十年——这哪是家?是毒窟。”她伸手合上檀木匣,指节叩在“稽查录”三个字上,“从今往后,我开的济世药庐,不收将军府一钱一药。我治的是病,不是蠢。”
围观者哄然叫好,有几个年轻药铺学徒甚至鼓起掌来。
云知夏转身走向停在街角的青帷车,裙角扫过满地碎琼似的晨露。
车帘掀起时,她瞥见门房柱子上歪歪扭扭贴着张旧告示——那是三年前她被靖王休弃时,将军府贴的“嫡女不贤,逐出族谱”。
“阿苓。”她坐进车里,声音轻得像落在药杵上的药粉,“去买桶松烟墨。”
青帷车辘辘驶远时,将军府门楼上的旧告示已被涂得漆黑。
夜漏至三更,靖王府东院的烛火仍亮着。
萧临渊倚在软榻上,指间的稽查录副本被翻得哗哗响,直到翻至“蟾酥致幻”那页,他忽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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