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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针盒”这两个字一出,卫澄分明看到卫凭芝的眼睫颤了颤。
她赶紧阻止道:“不必让奴仆来,我方才看了下,凭芝应该不是旧疾发作,只是受惊才晕过去而已。不如寻个院子让她休息,待她休息好了自然会醒来。”
“不妥。我二兄先前说抱恙之人切忌擅自移动,若是不慎磕着碰着哪儿了,加重病情了,便是追悔莫及。”秦红英似笑非笑道:“二兄身经百战,经验丰厚,定然不会弄错,卫五你说对吧?”
刚刚才说了“乖顺赏条活路”,如今卫澄还真没摇头的勇气。
局面一时陷入了僵持,黛黎亲临现场看了一场小型宅斗,心里感叹连连,更觉得大户人家的主母不好当。
今日这个晕,明日那个浑身疼,那真是没个安生。
秦邵宗不在这里,不知道黛黎心里所想,要是他知晓,估计能一股气直冲到头顶。
不久后,秦祈年领着一个背着药匣的侍从回来了。
“这小卫氏瞧着体弱多病,莫要吝啬,务必多给她几针。”秦红英在一旁笑道。
虽说是侍从,但能随丁陆英左右的,岂非是寻常医者。对方没有贸然扎针,而是先切脉,这脉搏一探,他就知晓怎么回事了。
高门大户向来斗争多,医者也不敢说太多,只是斟酌着道:“秦夫人,她无大碍。”
秦红英催促道:“无大碍也赶紧扎两下吧,把人扎醒了就行。我二兄如今一掷千金到处求名药,养家压力颇大,府上已养不下其他人。”
医者:“……”
黛黎摸了摸鼻子。
“扎吧,扎出问题算我的。就算扎中什么穴位,弄得半身不遂也没关系,反正我陪嫁丰厚,大不了将此女带回南羽郡,随便寻个庄子,再遣两三个奴婢伺候她一辈子。”秦红英淡淡道。
这话刚落,方才一直“昏迷不醒”之人有了动静。
卫澄暗自咬牙,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佯装惊喜,“凭芝你醒了?还好只是小毛病,若是弄出个好歹来,你叫我如何和姐夫交代,毕竟你在君侯府伺候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秦红英都懒得接她这话,“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回去多休息吧,别到处跑,否则跑出个好歹来,只能怨自己当初不听旁人劝告。”
话毕,秦红英喊了外甥的名字,“祈年,送她们出去。”
起初秦祈年是真觉得卫凭芝身体不适,但经后来那一出,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端倪。
被戏耍了,秦祈年不大高兴,但对方是他长辈,他只能道:“姨母,请您随我来。”
闹成这般局面,卫澄心知今日是待不下去了:“祈年,我和你凭芝姨母先回去,改日再来看你。”
秦祈年欲言又止。
待离开正厅,卫澄才面露哀伤,“祈年,卫家是你的母族,这是剪不断的血脉。咱们永远是一条船上的人,往后你所求之物,卫家都会不留余地的为你筹谋。”
秦祈年十六岁,不算大,但要说小,也算不得。
他这个年纪已经有人自动往他身旁靠拢,和他一同吃喝玩乐也好,帮他盘算将来也罢,总之形成了一批以秦祈年为核心的党派。
有些事秦祈年不是不知道。就像如今,纵然卫澄说得委婉,但他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
少年摇头,“姨母,您不必如此。很多事情父亲已有决策,我相信他的决定,且我为人子,只需服从安排。”
卫澄恨铁不成钢,“祈年!兖州已被姐夫收入囊中,他未来绝不可能止步于此。你是姐夫唯一的亲子,谁也没有你名正言顺。这偌大的家业,哪有拱手让出去之理?”
秦祈年只是笑笑没说话。
卫澄见他这副傻乐、万事不上心的模样,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你待人家好,旁人暗地里还不一样如何想你呢!祈年,就算不为自己将来打算,你也得顾着你过世的母亲和亲族,卫家阖族的荣辱,可都系在你一人身上啊!”
秦祈年头疼道:“姨母,您可放过我吧。我大舅二舅三舅,个个都有孩子,表哥们的年岁都比我大,卫家的荣辱还轮不到我来扛吧。”
卫澄方才在主厅里被秦红英夹枪带棒的挤兑,还未觉得如何。这会儿听着外甥的话,她是真的两眼一黑,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在地。
*
黛黎回到主院,见秦邵宗居然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越来越喜欢到主院里来办公。
书信挪到此地回,在黛黎午睡时,秦邵宗就坐在外间的案几旁处理公务。有时卫兵带着急信入府,在书房找不着他,都会立马来主院。
此时见黛黎回来,秦邵宗问,“夫人回来了,情况如何?”
黛黎实话实说,“挺精彩的。”
秦邵宗提笔挥毫的动作稍顿,算不得非常光洁的桑皮纸上因着他这一停,有一笔明显不连贯。
面无表情写完这个字,秦邵宗放下狼毫,拍了下他身旁的位置,“来,夫人过来说说,为何说精彩?”
黛黎没多想,她是习惯了。
这人在主院处理公务时,偶尔会给她派点小活,比如用封泥将信件封口。
黛黎走过去坐下,感叹道:“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你当时不在场,不知你妹妹多厉害。短短数句,就叫昏过去、意欲在府上落脚的卫凭芝又醒过来。”
简单说完,黛黎再夸秦红英的战斗力,“红英心思敏捷,游刃有余,不愧是高门主母。”
秦邵宗确信了,他确实从她短短的几声感叹了听出了庆幸。
庆幸处理这些麻烦事的还好不是她。
秦邵宗面色微黑,他让红英来渔阳,可不是来吓得她对主母之位敬而远之,“往后没那般多的事。”
黛黎小声嘟囔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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