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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贼祸自然得除,再说申将军方才已亮明身份,百姓也跪地谢天恩,倘若置之不理,岂非堕了陛下威名?”秦邵宗如此说。
申天鸣噎了下,他打定主意不掺和:“你要剿匪便去剿吧,但此事说到底不在我任务之中,恕我无法奉陪。”
“随你。”秦邵宗倒好说话。
而后他当着申天鸣的面唤来丰锋,“丰锋,你挑几个机敏的斥候今晚去探一探春苗山的地形。”
丰锋:“唯。”
短短几句话,剿匪一事已是板上钉钉。
申天鸣不阴不阳地道:“那我预祝秦君侯旗开得胜。”
秦邵宗全盘收下,“好说。”
村庄里的屋舍多是一层,他们在外面说话,屋内的黛黎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说他们的,她忙她的。
申天鸣说完要事便离开,房中正在忙活的黛黎听到木门转轴的咯滋声。男人的脚步声渐近,她没有抬头,仍专注手里的活。
坐在木椅上的女人细眉如黛,容颜艳丽迤逦,宛若开得极艳的牡丹。
此刻她垂着眼,看着手中逐渐成形的小荷包,乌黑的眼睛里浸着浅浅的笑,整个人仿佛笼在一团柔和安宁的光晕里,叫人移不开眼。
秦邵宗脚步骤然停下,狭长的棕眸眯了眯。
这几日赶路他骑马,她乘马车,唯有晚上在一起的时间稍长些。他先前以为她闲来无事绣着手帕玩儿,如今来看并非如此……
“夫人在绣什么?”他明知故问。
黛黎没掖着藏着,“绣小荷包。先前我在小县游肆时,看见一个在卖平安符的老翁,他说那平安符是从老远的庙宇里请回来的,折符的纸受高僧诵经熏陶半年有余,只给有缘人。”
说到这里,黛黎不由笑了笑,“其实我也明白他那话多少有些水分,真论起来平安符就是一张纸,但想到州州和祈年要去剿匪,我还是忍不住将它买回来。”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十分真诚地给建议,“既然平安符是买的,夫人何必劳心劳力执针线,随意到外面再买两个荷包不正好?”
黛黎不同意,“那怎么一样呢?寺庙太远,我没办法去,但绣小荷包我并非办不到。”
其实她的绣工也不怎么好,毕竟女红是去岁冬心血来潮和念夏她们学的。
秦邵宗又问,“如无意外,剿匪行动定在后日,夫人这是打算在此之前将小荷包赶制好?”
“那是自然,到时让他们兄弟俩一人戴一个。”黛黎心估算着,心想后日肯定来得及。
荷包是十日前就开始做的,最初她还绣坏了一个,也亏得荷包里只装平安符,做得小小的也没关系,否则是真的赶不及。
“前去剿匪的都有?”他继续问。
黛黎不是迟钝的人,他很少会这种一而再、再而三地揪着一件事发问。她动作一顿,终是抬头看他。
而这一眼,黛黎撞入那双琥珀色的棕瞳里,那镜子似的眼睛凝视着她,眸底涌动着鲜为人知的暗色。
黛黎轻咳了声,“是啊,但你又不去剿匪……”
“谁说我不去?”他截断她的话。
黛黎红唇微张,但到底没说话。
这人去什么?之前夜袭,朝廷方被杀了半数,那郭姓的常侍被人砍了一臂,都不见他亲自出马追凶。
如今不过是些普通山贼,且此前这附近还被他摸了个透底,此番剿匪有何难度可言?
秦邵宗在她身旁坐下,拿过其中一只小荷包翻看。
荷包是深蓝色的,素面,上面什么都没绣。它原先就小,在男人深色的大掌中更显小巧玲珑,别说一半,怕是只占四分一左右。
来回看过一轮后,秦邵宗说:“秦宴州那小子第一回上阵,我为他父,理应在旁照看一二。”
黛黎:“……”
“夫人方才说的话可做数?”秦邵宗又问。
黛黎见他拿着她的九分成品荷包翻来覆去,意图不要太明显,只好说:“……作数的。”
秦邵宗笑道,“那我静候夫人佳音。”
……
一宿转眼过去。
黛黎睡醒后继续收尾她的小荷包,两个荷包昨日已完成得差不多,如今收尾也快,巳时正就完工了。
绣完两个以后,黛黎迟疑了片刻,终是从小匣子里拿出另一个小荷包。
这个荷包是她一开始逢的,也就是最初逢坏的那一个。当时她在马车里拿剪子剪线,恰好马车的车轮卡进小坑里,颠簸中剪刀错位,不慎剪到了荷包表面。
表面料子少了一块,不能用了,干脆被她搁置一旁,拿了新的料子重新缝制。
当然,除了表面坏掉之外,这第一个荷包的针脚也理所当然的简陋。
黛黎盯着手里的小东西,突然轻呵了声,“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别想让我绣个新的。”
……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申时,先前派出的斥候回来了。
斥候将春苗山周边的情形做了详细汇报,包括贼寇营寨的位置,敌方人数,上山的主要路径,对方换班频率,和山贼寨边一些简单的防御设备,甚至连山中何处有小溪都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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