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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案核心虽过,但保守派的反扑并未停止。表决结束后,姜承业脸色铁青地拂袖而去。当晚,姜府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姜明玥精心策划的舆论攻势全面发动:
“墨昭牝鸡司晨,挟军功以令元老!”
“厉寒枭边匪入朝,北境已成墨家私兵!”
“新政乱国,平民得志,贵族遭殃,国将不国!”
各种恶毒流言如同瘟疫般在天启城蔓延。同时,姜家掌控的几家大型粮行和布庄,开始默契地“缺货”、“检修”,市面上粮价、布价应声而涨,恐慌情绪在平民中开始滋生。姜家试图以此制造民生动荡,将“新政祸乱”的帽子扣死在墨昭头上,逼迫元老院妥协,在后续细则制定中夺回话语权。
“父亲,墨昭那贱人欺人太甚!”姜明玥眼中闪烁着怨毒与得意,“只要我们撑住,让物价再飞一会儿,让平民饿几天肚子,元老院那些老狐狸自然会坐不住!到时候,细则的复核权,还有那些土地分配、工造专利的好处,我们姜家必须分到最大一块!”
姜承业阴沉着脸,指尖敲击着桌面:“嗯。告诉下面,做得隐蔽些。另外,派人去接触一下赢家那些失势的旁支,他们恨墨昭入骨,或许能当把好刀...”
然而,姜明玥脸上的得意还未散去,管家就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老爷!大小姐!不好了!金乌...金乌商会...”
“金乌商会怎么了?慌什么!”姜明玥呵斥道。
“金乌商会...刚刚...刚刚突然宣布!”管家声音带着哭腔,“无限期暂停与我姜家名下所有商行、钱庄、货栈的一切大宗交易及信贷往来!理由...理由是‘商业风险评估等级过高’!我们在‘汇通’、‘隆昌’几家大钱庄的周转贷款也被紧急催收!还有...我们囤积粮食布匹的几个关键中转货栈,刚刚被金乌旗下的‘顺风行’告知,租赁合约到期,不再续约,限我们三日内清空货物离场!否则...否则后果自负!”
轰!
如同晴天霹雳!姜承业猛地站起,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姜明玥更是俏脸煞白,失声尖叫:“什么?!殷九嶷!他...他怎么敢?!”
金乌商会,云煌经济命脉的实际掌控者!它这一断,如同釜底抽薪!姜家庞大的商业帝国瞬间失去了最重要的资金链和物流通道!囤积的货物运不出去,也卖不掉,钱庄催债,货栈被驱...这已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而是顷刻间资金链断裂、货物积压霉变、债主临门的灭顶之灾!
“快!快备车!去殷府!不...去金乌商会总部!求见殷少主!”姜承业声音都变了调,再无半分贵族家主的从容。
“没用的老爷!”管家哭丧着脸,“金乌商会那边只派了个管事传话,说...说殷少主近日闭关,不见外客!所有商业决策,皆按商会章程执行!”
“章程...好一个章程!”姜承业颓然跌坐,面如死灰。他终于明白,殷九嶷这一手,根本不是什么商业行为,而是最冷酷、最精准的——政治站队与制裁!金乌商会的“章程”,此刻就是悬在姜家头顶的断头铡刀!
姜府内,一片愁云惨雾。而流言蜚语,在绝对的经济铁拳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粮价布价在金乌商会紧急调运平抑下,迅速回落。平民们看着恢复供应的米铺布庄,再看看姜家商行门前堆积如山却无人问津的货物和凶神恶煞的讨债人,哪里还不明白风向?对墨昭新政的支持反而更加坚定。
赢府。昔日车水马龙的豪门府邸,如今一片死寂萧索。抄家之后,只余下一些旁支仆役看守着空旷的院落。
幽暗的密室深处,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金属锈蚀般的阴冷气息。赢无忌躺在冰冷的石榻上,形容枯槁,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那日议会急怒攻心呕血昏厥,伤势远比表面更重,心脉受损,生机几近断绝。
突然,密室角落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一丝丝极淡、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粘稠质感的灰黑色雾气,如同拥有生命般从石壁的缝隙中渗出,缓缓汇聚,最终凝聚成一缕扭曲的、如同细小毒蛇般的黑气。它无声无息地悬浮着,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怨毒与精神污染。
黑气缓缓飘向石榻上的赢无忌,在他毫无知觉的眉心上方盘旋片刻,仿佛在确认猎物。随即,它如同嗅到血腥的蚂蟥,猛地钻了进去!
“呃啊——!”昏迷中的赢无忌身体骤然剧烈抽搐!如同遭受了最残酷的刑罚!他枯槁的脸庞瞬间扭曲变形,青筋如同蚯蚓般在皮肤下疯狂蠕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非人的嘶哑声响!
一股强大而邪恶的意志,如同冰冷的钢水,强行灌注进他濒临崩溃的识海!将他残存的、对墨昭的刻骨怨恨与对家族覆灭的不甘,如同燃料般点燃、放大、扭曲!
赢无忌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变成了两团缓缓旋转、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深漩涡!漩涡深处,闪烁着如同熔融电路般
;的、冰冷的幽蓝光芒!浓烈的怨毒、毁灭欲和一种非人的金属质感,取代了所有人类的情感!
“嗬...墨...昭...”嘶哑、扭曲、带着电子摩擦杂音的声音,从赢无忌干裂的嘴唇中挤出。他僵硬地抬起如同枯枝般的手,看着自己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皮肤,那幽蓝的漩涡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厌恶与贪婪。
“腐朽...脆弱...的...容器...”他(或者说,占据他躯壳的意志)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在适应这具破败的身体,“但...怨恨...是...最好的...燃料...”
“力量...恢复...需要...更多的...灵魂...更多的...源质...”
幽蓝的目光穿透密室的石壁,仿佛望向了赢府深处某个被查封的祠堂方向,那里似乎残留着某种微弱却同源的能量波动...
墨府,栖凰院。
烛光下,墨昭正在批阅北境开发署送来的第一批新垦区土地分配名册。司徒铮无声地出现在门口:“主上,金乌商会出手了。姜家商业命脉已断,自顾不暇。流言已平息。”
墨昭笔尖微顿,并未抬头,只淡淡“嗯”了一声。殷九嶷的出手,在她意料之中,那份无声的默契与支持,让她心头微暖,却也更添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另外,”司徒铮声音压低,“赢府那边...‘影鸦’回报,赢无忌醒了。但...气息极其诡异,密室周围残留着微弱的精神污染痕迹,与冰谷邪魔同源。他似乎在暗中接触赢家祠堂的封印之地。”
墨昭终于抬起头,烛光映照着她沉静的眸子,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她放下笔,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桌案上那柄短刀的刀柄。冰凉的触感传来,如同北境的风雪。
“知道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让‘影鸦’盯紧赢府,尤其是祠堂。任何异动,即刻回报。另外,通知厉寒枭,他的‘镇魔军’,该动一动了。天启城...也需要清清场子。”
“是!”司徒铮领命,身影融入阴影。
墨昭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棂。天启城的夜空,铅云低垂,不见星月。寒风吹动她的墨发,带来一丝深冬的凛冽。
议会上的唇枪舌剑,只是开胃前菜。姜家的经济反扑,被殷九嶷以雷霆手段掐灭。而赢无忌的异变...才是真正蛰伏的毒蛇。新政的铡刀已举起,砍向了旧秩序,也必然搅动更深沉的污泥与黑暗。
她看着这座沉睡在夜色中、却暗流汹涌的古老都城。手中的螭刃,在北境饱饮了敌寇与邪魔之血,如今,该在这权力漩涡的中心,试一试真正的锋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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