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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没听到声音。
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答时,便听到几段冗长的呼吸声,和那句十分郑重的告白,“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今夜乌云四合恰如我心晦暗。”
“愿你如长风,扶摇直上走出廊院,行万里依旧如初。”
“你是我此生矢志不渝的挚爱。”
“我爱你诶,的确是是一见钟情,但但但但你要相信我这绝对不是见色起意,此言发自肺腑,朗朗日月可见。”
“超级喜欢哟~”
一石激起千层浪,陆风眠心里澎湃汹涌,在这荒谬的言语里,莫名升腾起种奇妙的荒唐的酸涩感。
“怎么不说我是你的梦中情人?”陆风眠没把那些话当真。
幸好李清淮在说完那句我爱你后,自己便先不认真起来,也免了听到敷衍的答复而伤心。
张张面孔各异的脸庞划过,陆风眠瞳眸中秋水荡漾、眼波流转,在扫到一张颏尖颐薄书生长相脸时,下意识抬手遮住李清淮的视线。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又颤,最终在彻底模糊下去的视野里,摸索着伸手握住这人的手腕。
随后叽里咕噜嘟囔了一大长串旁人听不懂的言语,边说边指节用力把陆风眠的手臂往下拽。
然李清淮视野恢复清明,那等须遮住眉眼不可见的事物,已然不知行到哪里去了。
眼前上下摆动的尸首,离她最近的是个朝天鼻,上嘴唇向上翻飞露出零散的七八颗黄牙的男子,宛如天蓬元帅投胎转世。
“嘶。”李清淮抽气,连忙往后仰身。
退得有些急脚下动作快,昏昏沉沉脑子又转不过弯,往后挪了两步腿关节猝然一软,整个人后仰过了头即将跌落在地。
但她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腰下到一半还拽着陆风眠的手腕不撒开,可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就在她即将看到先前走掉尸首的面容时,便被只匀称有力的胳膊揽住腰身。
李清淮快速眨了几下眼,却是接着尽力往后仰头,鬓发忽而散乱。
这一系列动作,可把陆风眠气得不轻,当即手上用劲儿把她拖了起来,在这人站稳脚却依旧晃荡的时候,摁住她的肩膀,直接让她无从摔倒。
“唔,那我先谢谢陆道长喽。”李清淮站稳脚跟,没实现目标也不气馁,俏皮一笑。
霎时间,陆风眠指尖宛若触电迅速抽离。
真的没办法。
头次碰见如此恬不知耻的人,要是个男子还好,但她偏偏是个女人。
让人摸不清头脑,太过疏离又该显得矫情。
李清淮环顾左右,再次凑到她身边,低声细语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嘛?”
陆风眠沉吟不答,也不再去看一跳一跳的尸首。
“你要不想回答的话,我再去看一眼?”
见她太过冷淡了,李清淮着实不大满意,思量着当时过去的是哪路神仙,值得对方屈尊降贵来捂自己的眼。
估计是自己整个人从始至终,情绪几度浮于表面,不高兴便面含怨皱眉,盘算小心思便眼球乱转,生怕旁的人瞧不出自己什么德行,以至于对方连为人处世最基本的礼貌都懒的拿出来了。
李清淮轻晃明眸,就在她刚扭转身子,手心就被很重地摁捏了下,力道显然没有收敛,像是怕她反应不过来一样。
“这……这是……”
没等两人说上几句话,身后便传来声带着哆嗦的颤音,就在她如焰目光地注视下,陆风眠没片刻犹豫,决然转身朝后面走去。
树影婆娑,银辉透过稀碎的缝隙,星星点点地落在陆风眠衣襟发髻上。
这场景莫名有种慷然赴死的圣洁感,而她仅仅为了安抚下镖客的情绪。
她多少有些懊恼,见到与狐半仙一样的脸,第一反应竟是去捂最不用搭理的人的眼睛,反倒忽略了让其他人瞧见那张脸的后果。
在陆风眠焦急的往后赶时,在看不见的地方,李清淮脸色逐渐阴沉下去,阴郁的神色愈发让她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罗。
慌张的淌草声中,李清淮的脚步声竟也格外稳重,踏出了闲庭散步的感觉。
浓雾因人进去短暂散开,片刻后再度合拢,两人一前一后过去,双双被雾气吞噬。
朦胧略带沙砾的烟气飘散在无数惊恐面孔旁,忽而遮住眉眼,忽而又遮住人的口鼻,横添诡谲之气。
嶙峋怪石和张牙舞爪的枯木,都可能让这些惴惴不安的镖客吓破胆。陆风眠深知自己占大部分过错,往下咽了咽口水,和蔼地堆满笑。
“怎么了嘛,你们的神情好生奇怪。”
她的语调很轻柔,像是在哄胡闹的孩子,微微还有些宠溺的意味。
李清淮啧啧称奇,分不清有几分真情地撇嘴,顺带着眯眼以求在迷雾中瞧的真切。是打定主意了袖手旁观,不捣乱不帮忙,只瞧这人如何化解危难。
“这个,这个,这不就跟岳平长得一个样嘛,比岳平他自己己还像岳平呢!”
说话的人脸拉的老长,活脱脱变成了张驴脸,再加上脸色青紫,和恐怖戏剧里的吊死鬼没什么两样。
陆风眠微蹙双眉,露出疑惑的神色,淡定地摆摆手继续往近处靠。
“你说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岳平我也是老听你们叫的,他不就跟在后边不远处嘛,你说的又是谁?”
脚步落在枯枝烂叶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她边走边说,有种拿捏得当的天真浪漫,隐隐散着些无辜。
“不不不,我叫梁非,他叫岳平,我们不是一个人。”这人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话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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