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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车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视线漫无目的地投向窗外一闪而过的漆黑。
车厢里,除了我,只有另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孩,纤细而单薄,蜷缩在车厢另一端的座位上。
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白的薄外套,领口向上竖起,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一头黑有些凌乱地搭在肩头,几缕丝沾染着细小的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
她安静地坐着,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只有偶尔轻微颤抖的睫毛和微微泛白的指节,泄露出她此刻并非全然平静。
地铁在轨道上匀滑行,有节奏的“咣当、咣当”声回荡在空旷的车厢内。
我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却被一股细微的脚步声惊动。
我缓缓睁开眼,现那女孩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面前。
她微微低着头,细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抠着外套的衣角,指甲缝里嵌着些许黑泥,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的唇瓣有些干裂,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似乎在积攒着开口的勇气。
“先生……您……能借我一百块钱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被夜风吹散的蒲公英,随时都会消失。
我愣了一下,我习惯了都市中的形形色色,但这样的直接请求还是第一次。
我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询问,女孩的下一句话却让我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我……我愿意在这里,用手帮您泄出来,作为报答。”她说着,原本就低的头颅垂得更深了,几缕丝彻底遮住了她的面颊,只露出削瘦的下巴和颈部,那里的皮肤因紧张而绷得有些红。
她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只剩下气音,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真切与悲哀。
她的十指交缠在一起,指尖不住地捻动着,似乎在无声地祈求。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惊和错愕瞬间将我淹没。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戏谑或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到了纯粹的无助与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麻木。
我感到一股冰冷的电流从头顶直窜脚底,那是对命运残酷的惊愕,也是对眼前鲜活生命如此卑微的怜悯。
我沉默了几秒,那种令人窒息的静默,让她的身体更是紧绷,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她没有抬头,只感觉到我的视线如同两道无形的射线,在她身上来回审视。
她的掌心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黏腻地贴在指缝间。
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修长的指尖从一叠钞票中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我的动作有些僵硬,脸上的表情也还带着未散去的震惊。
借着车厢顶惨白的光线,我才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的脸颊略显苍白,眼底浮着淡淡的青色,那是长期睡眠不足留下的痕迹。
然而,那双眼眸却异常清澈,只是此刻蒙上了一层近乎绝望的怯懦与决绝。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这是自己的亲妹妹武羽。我拉着妹妹的手问“阿羽,你们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阿羽走到镜子前“家里的房子都卖了用来还债,没有地方住,也没有经济来源。我早早辍学,又没有一技之长,找不到工作,小芸最近学校餐费催得紧,我只有出此下策。”
我心痛不已,吞吞吐吐说“妹妹你没被别人欺负吧?”
“第一次做这种事就遇到哥哥你了。”阿羽低着头,脸上却是阴谋得逞的邪笑。
我跟着阿羽穿过几条越来越狭窄的巷子,脚下的水泥路渐渐变成了坑坑洼洼的碎石路,路面上积着些黑的污水,散出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
两侧的墙体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黑的砖块,电线像蜘蛛网般杂乱地缠绕在半空中。
远处传来几声汪汪汪的犬吠,粗哑而警惕。
巷子深处,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倚靠在门框边,烟头在她们指间明明灭灭,红色的唇膏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诡异而妖冶。
她们打量着路过的我,眼神带着职业性的审视,其中一个甚至吹了声口哨。
阿羽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单薄的身影在路灯的光影中显得更加瘦弱。
我紧跟在妹妹身后,心头涌起难以言说的酸涩。
终于,阿羽在一栋摇摇欲坠的握手楼前停下,那楼外墙的瓷砖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里面黑的水泥。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串沉甸甸的钥匙,手指微微颤抖着打开了二楼一扇破旧的防盗门。
门轴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在控诉着岁月的侵蚀。
房间很小,目测不过十来平方米。
一张单人床占据了房间的三分之一,床单是褪了色的碎花图案,被子叠得并不整齐。
靠墙摆着一张摇摇晃晃的小木桌,桌面上堆满了作业本和教科书。
一个小女孩正趴在桌前,借着一盏老式台灯微弱的光线写着什么,笔尖与纸张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就是武芸,我的侄女,今年刚上小学五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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