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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去,怕是赶不上吧?”
马护院先是一愣,又急忙解释:“不会,我的马脚力快。现在未到申时,快马
;加鞭,应该刚刚能赶上。”
凌司辰冷笑了一声,终于抬眸看向门边那人。
马护院被他这般看着,显是不自在,大汉也睁起圆珠一样的眼睛,回瞪着他。
少年便将手中的表单放下,径直走了过去,当着马护院的面将他刚打开的门重新阖了上。
“马护院这般着急,不是去报官吧。”他侧过头来,眼睛锐利得像鹰目,“是去自首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刷刷地向门边两人看了过来。
气氛凝滞,鸦雀无声。
岑兰最先说话:“公,公子你在说什么?你想说是马护院他……”
她没将剩下的话说完,是因为看见马护院立在原地,紧咬下唇,一言不发。
本该反应最大的人,此刻却最没有反应。
凌司辰那刀锋一般的目光却并未收敛,他审视着已缄默不言的八尺大汉,继续说道:“昨日你有足足一日的时间逃跑,然而你没有。你良心未泯,自觉愧对岑家,便是打算在帮完这最后一个忙后,去官府自首吧?”
马护院依旧沉默不语,甚至连眼珠也一动不动。
其他的人,还处在震惊中没反应过来。曾管事颤巍巍抬起一只手,想要说什么,想了半天却也没说出口。
凌司辰将挎在身后的重物取出,“当”地一声扣在地上。包裹着铁块的旧布条滑落,露出那柄他在坟地拾得的铁刀。
姜小满这才看清,原来里面竟是这么一把又破又旧的刀。她寻见昏迷之人时,他身上的东西除了手中的寒星剑,便是这被他挎在背上、用布条裹缠的重物。只是当时紧急,她也没来得及查看究竟是什么,但感觉应该是很重要才被他背着,所以也一并带回去了。
后来出门的时候,凌司辰还特地问她这东西在哪。要是当时扒开多看了一眼,知道是这么一把破刀,可能就给它落在原地了。
凌司辰之后的一番话,才让姜小满庆幸,还好她没将这玩意扔掉。
“我那日便很奇怪,为什么岑远尸身上会有铁锈,直到后来在堂屋里看见了你。那时我便隐隐觉得有什么很不和谐,看你挥拳之际我便终于明白了,是你的刀——不见了。”
话音落下,屋中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看向马护院的腰间。
这才发现,他腰间一直挂的那把佩刀不翼而飞。
姜小满也开始反思:为什么先前竟然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马护院此时咬着的嘴唇开始发抖,粗壮的腕臂连带着双肩也开始剧烈抖动,但他依旧不发一言。
“自我们进山庄之时起,你便一直握着你的佩刀。这把刀都锈成这样了,你却还在用,它对你而言,定有特殊之意义。”凌司辰浅浅叹息,音调从平缓变得狠戾,“可你却用它砍进男主人的身体里,一刀又一刀,砍进骨头,砍得刀口发卷,锈迹沾满尸身!”
“他活该!”马护院忽然爆喝。惊得岑兰身子颤了一颤,还好被身旁的姜小满扶住。
马护院没打算停:“他贪得无厌!屡做假账!愧对夫人!”
他吼完这句话后,姜小满搀着岑兰,面上出奇的冷静。
本以为自己会跟着震惊——杀人的竟是马护院!但扶过岑兰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应当表现得更像个仙门之人。都说“仙门的职责是守护凡尘”,她做不到如凌二公子那般为维护世间奔走斩魔,但起码,她现在能保护身边的岑兰。
曾管事闻言吃惊不小:“做,做假账!?”
马护院咬牙道:“没错,他不仅倒卖夫人的名琴,还在山庄与工坊的交易中作假,私吞账目、瞒骗夫人!”
曾管事慌忙来到账簿架前翻找起来,自从账务之事交给岑远起,他已多年不曾来过账房了。
他翻了一阵后,乍然呼道:“是矣!去年新进的十六台琴价目都虚高,我当时怎的没发现!”
这事其实也怨不得他,因岑远以前家中是木材商贩,所以大老爷当年便将庄里琴具进货和买卖都交给了他。毕竟,大老爷还在世的时候家中要收不少学徒,一年要进好几批琴,许多账目明细都需要处理,曾管事平日里操持庄里事务就够忙活的了,能有人分担他当然是高兴不已。
后来大老爷过世,庄上学徒锐减,夫人才去外面当起了授课女先生。夫人对琴音色挑剔,故每年仍会买进不少好琴,一方面供夫人平日练手,一方面有合适的琴她也会一并带去给学徒试音。
岑兰讶然,赶紧凑过去看,姜小满也跟着。
三个人围着账本钻研,唏嘘声一片。
马护院趁时补充道:“大老爷和夫人都对我恩重如山,当年西北闹旱灾我全家流离失所,是大老爷给了我栖身之地。我又怎能容忍这般鼠辈在家中鸡鸣狗盗!?”
马护院昂首挺胸,铮铮铁骨,面上自是没有一丝愧意。
凌司辰却不置可否地一笑。
“你当真是为了岑大姑娘杀的人吗?”他抬了抬眼皮,闪过一道凌厉的眸光,“不是为了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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