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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陆修惊疑不定,考虑要不要呼救时,旁边传来一声斥骂:“陆明理,你这是想做什么?!”
陆修猛一抬头,就见吴长明大步而来,他立刻叫道:“吴世叔,这小子伤了我家奴仆,还想对我不敬!”
这先声夺人,让吴长明脑门上的青筋都跳了跳。方陵这小子什么德行,他还能不知道?恐怕不是人家欺负你,是你想要纵奴行凶却不可得吧?
毫不迟疑,吴长明喝到:“当众打闹,陆氏就是这样的家训吗?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好意思跟我喊冤!”
没想到吴长明竟然向着这个外地来的小子,陆修脸都涨红了,想要在说些什么。却见方陵已经停下脚步,转头对吴长明道:“吴兄,这人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吴长明一怔,立刻道:“怎么可能!”
方陵也不等他解释,就轻笑一声:“若不是你,那究竟是谁传出的消息呢?”
吴长明一怔,看向陆修的眼神突然就锋锐了起来。他跟方陵可是密谈,知道此事的人没几个,是谁怂恿这愣头青来闹事的?顾氏?还是陆氏本家?
没等答案,方陵冲两人拱了拱手:“小子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吴兄若是想清楚了,再寻我不迟。”
撂下一句话,他就潇洒的带着人离开了。
看着地上七扭八歪倒着的人,和一些冒出头来看热闹的客人,吴长明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对陆修道:“你先跟我进屋。”
甭管是谁安排的,他都要妥善抹平了此事才行,那么大一笔单子,可不能因此飞了!
这几天陆莘过的可不轻松,不但要琢磨顾氏、吴氏的心思,还要赶赴各种宴席,不断操控丝价。
这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毕竟大丝商和大绸缎商的诉求截然不同,余杭城里可不是每个人都盼着丝价上涨的。
那怎么抬高价位,又不至于影响买卖,引得织坊主们翻脸,才是关键所在。
汀州遭了兵灾,陆氏的庄园受创,今年粮道算是全军覆没了,陆莘唯一能指望也只有生丝,每涨一钱银子,对于陆氏而言都是利好。
也正因此,他才察觉到顾氏同样在丝市上推波助澜,这可有些出人意料,毕竟顾氏不但做生丝的买卖,同样也是有不少织机的,绝不可能让丝价一飞冲天。
那顾三郎下水,为的是什么?难不成真是因为那位番禺来的方小公子,才生出了报复的心思?或者只是对吴氏不满,想要搅黄这笔买卖?
不过这些蠢蠢欲动,都没有方陵本人值得关注。
再怎么说,这小子也是番禺来的,万一是为了赤旗帮打前哨,那如何对待就有讲究了。陆莘可没忘了,陆氏跟赤旗帮是有仇的,方陵是敌是友还很难说,值得花费心思。
然而就在陆莘绞尽脑汁,以为事情正在按计划推进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把他给打懵了。他的好侄儿陆修,被吴长明派人送了回来,听说是跟方小公子起了争执,险些在清江馆动起手来。
陆氏可是名门之后,哪里丢得起这样的人?陆莘见到陆修时,简直恨不能咬牙切齿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读书吗?还敢纵奴行凶,难不成你忘了之前那番处置?”
之前在番禺闹出兄弟阋墙的把戏,害的他那大哥在官场上丢了人,因而借着由头,以纵奴行凶狠狠处置了一大批陆夫人带来的管事。现在可好,陆夫人消停了,陆公子又开始犯浑,南阳陈氏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才能生出这样的蠢货!
陆修已经被吴长明教训了一番,现在看到这位庶出的叔叔,哪里还肯落下面子,只硬顶道:“你就不看吴氏的作为吗?明明是他们先跟赤旗帮的人勾结,若是真办成了,岂不是让咱家难堪?”
陆莘被他的不屑的语气激怒了,就算是大哥的儿子,是家中嫡子又如何?他好歹也管着陆氏的诸多商铺、田产,族中长辈都要礼敬三分,岂容一个小辈放肆!
毫不迟疑,陆莘大声道:“来人,把三郎禁足家中,若是有人敢放他出门,我定把那贼奴杖毙了!”
陆修闻言立刻跳脚:“你可是看我爹落败了,也要来折辱我?别忘了我才是宗主嫡子……”
陆莘勃然大怒:“有你这等逆子,兄长才要坐不稳宗主的位子!来人,还等什么?”
一群亲随哪敢怠慢,拉人的拉人,捂嘴的捂嘴,才把这位小少爷拖了出去。等人走了,陆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重重喘了口粗气。陆修这小子蛮横粗鲁,是该好好管教没错,但是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吴氏看来是真跟那姓方的勾搭上了,不但跟人密会清江馆,还出面教训了陆修,这是真谈大买卖的架势啊,他可不信只为了些许生丝,就能让吴长明那个聪明人如此卖力。
那他们谈的到底是什么呢?或者说,吴氏是否也要跟赤旗帮联手,图谋更大的利益?如果成真,对他们而言可不是好事。唉,说到底还是他那个大嫂太过蛮横,若不是为了跟陆俭较劲,何至于此?
想到这里,陆莘不由更感慨了,他也是亲自打探过的,如今陆俭已经执掌了赤旗帮开设的银行,手里权柄怕是不小。这才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啊,若是当年大哥稍稍看重一些这个嫡长子,事情何至于闹到如此局面?
等等,像是想起了什么,陆莘突然坐直了身体。如此说来,赤旗帮也未必是他们陆氏的敌人啊,如果挤掉陆修,重新让陆俭继承家业,那是不是也能顺理成章跟赤旗帮搭上关系呢?这还真未必不可行,皇储异位,兄长的仕途基本断绝,如今保住陆氏才是关键所在。这时候南阳陈氏反倒没那么重要了,那么压制那位续室,重新结好陆俭应当也不难啊。他那好兄长可是相当的“能屈能伸”,多半也会答应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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