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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有执念的,一旦产生了执念,就容易画地为牢。
走不出来,把自己困住,每晚靠安眠药入睡,每天早上又被内心的煎熬唤醒。
付俊卓要疯了。
无论犯过什么样的错误,这样的惩罚,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的煎熬,已经够了啊!
为什么病好不了?一直在吃药,为什么控制不了?为什么这种痛苦要紧紧地缠绕着自己?
为什么?!
放过我吧!
放过我吧……
灯火通明的城市里,居住的人那么多。哪个角落,哪间房子,里面发生着什么样的事,里面的人是怎样的心情,喜还是悲,是和爱的人相拥而眠,还是无助绝望深夜痛哭,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只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面对,只有自己解决。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或许他人能帮你;但有些事情,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插手。
没有人来救你,除了自救。
成功了,也就站起来了,失败了,也就没然后了。
漆黑的夜里,幸福的人幸福着,痛苦的人痛苦着。
付俊卓想挣脱,但他挣不开,似乎还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就这样好了。
好歹,还没死。
早上六点,满眼血丝的人醒了过来,走到阳台,坐上小板凳,看着满阳台的多肉,付俊卓忽然发现,他似乎已经有些想不起来傅审言的样子了。
他有些头痛,于是找来手机里傅审言的照片来看。
最近他手机里的照片,除了多肉还是多肉,翻了很久,才找到了傅审言的照片。
看到照片的时候,付俊卓还是在一瞬间恍惚了一下——分明是记忆中的那张脸和笑容,分明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但是看着照片,付俊卓却发现这个人已经如此遥远而陌生。
他将手机锁屏,闭上眼,想不出来。
于是再看,再关,再回想,还是不记得那个人的样子。
无论他看多少遍,只要关掉手机屏幕,只要不是看着照片,都会想不起来。
已经……要记不起了啊。
付俊卓想了一个周,终于做出了决定,准备把手机里傅审言的照片一张一张全部删掉。
这个人,他或许还爱着,或许已经不爱了,他自己不清楚,但唯一清楚的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除了照片,已经不剩任何。
要删吗,删了的话,大概是余生再也想不起这个人的样子了。一个删除键,有时候等同于一把刀子,要将某段记忆从脑子里血淋淋地挖走。
想想,于心不忍。
然而不删吗?已经两年了,什么都该翻篇了,照片什么也代表不了。
付俊卓还没有拿定主意,手指已经摁下了删除键。
一瞬间,选定好了的照片全部删除了,付俊卓心里一空,似乎想要鼻子发酸,然而到最后,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不剩一张傅审言照片的相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他的多肉。
一粒一粒,碧绿小巧,饱满剔透,一颗一颗,肥肥厚厚,看上去捏着很舒服。
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难过,甚至于在此刻……心里还会有放松的感觉?
这点放松在此后的一天天的日子里,慢慢变得真实——删了照片,付俊卓内心竟然慢慢地好转了。
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医生也表示,状态很不错。
人类的情绪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仅仅是删了照片而已啊。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这一年,付俊卓的多肉们已经几乎占据了整个阳台,他还养了一只乌龟,每天没事和乌龟大眼瞪小眼。
早上六点半,付俊卓起床,刷过牙吃过早饭,跑到阳台上例行看着他的多肉们,越看越觉得,啊,多肉好可爱啊。
他伸手,去摸一摸其中一颗,感受着指腹的植物小生命,一天的心情都能变得很好啊!
耽溺于多肉的人,迎着朝阳,弯起嘴角,露出了大大的笑。
原来,时间不能治愈你,却能令你慢慢慢慢,将该忘记的全部忘记。
忘记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治愈呢?
人类,很脆弱,尤其是心理有疾的人,稍微不留意就可能成为一场悲剧。
但,即使是这样,人也可以很坚强,人也可以和种种做抗争。
回首这随时可能会死的两年,痛苦和崩溃那么多,不还是过来了吗?
相信自己吧,人生漫漫,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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