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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德皱眉看去,就见此人正以一种相当随性的姿势靠坐在最温暖的主位上,动作与一丝不苟的衣着完全成反比。那张总是神色平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彬彬有礼的浅笑,即使看坐姿也能瞧出此人对来客们的真实态度:“非常抱歉。但如果方便,我们改日再谈如何?我想我的……朋友,应该有话想对我私下说。”
“什么?但我们才刚到!他又算什么东西,即使你是公爵也——”恼火的年轻贵族被周围人拉扯着捂嘴,半拉着往门口走。
即便如此,和欧德擦肩而过时,年轻贵族依旧以一种相当轻蔑的神态斜晲向欧德,发出重重一哼,才勉强配合地被人拉出门外。
“……”欧德把这帮人的面孔记了个门儿清,尤其是最后出言不逊的那位,准备回据点后就找浮士德调查这些和卡文迪许有联络的贵族会不会是那个秘密结社的成员。
等人走光,他才上前一步:“这群人来干什么的?”
“相亲酒会。”卡文迪许端起身边茶几上的红酒,酒杯下压着一份邀请函,“看起来人类只要单身就会获得更多的关注,就像中彩票的人总会更会吸引亲朋好友。”
卡文迪许冲着欧德举了下酒杯——毫无意外的,因为看不见所以对错了方向,不过意思传达到了就行:“那么你呢?你开着车撞进庄园,踹开大门又为了什么?”
“……我的父母。”欧德的手压上面前的沙发椅背,和卡文迪许隔着大半个客厅对峙,“他们在捕梦小镇留下的刻画,是你发现的。你知道什么?”
卡文迪许沉默了片刻,放下红酒,两条包裹在西装裤中的大长腿交叠着,双手交错搭在大腿上审视欧德:“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答案?”
“你的父母是怪物?你是怪物?然后你就能履行和小钱宁的约定,拿着这第二份证据去找浮士德枪毙自己?”
卡文迪许微微前倾身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
卡文迪许挂着没有丝毫温度的微笑:“因为小钱宁说得一点没错。你就是喜欢自虐。疯狂迷恋任何让你感到痛苦、让你拥抱毁灭的东西。”
“每一次,我总是误以为你把自己修好了,但每一次,你总会把自己弄得更破碎的回来。”
欧德抿了一下唇:“所以你的答案的确会让我更加痛苦,对吗?”
“痛苦?”卡文迪许哂笑了一声,“你还能感觉到痛苦?我还以为你的痛觉神经已经切断了呢。想想两个月前,你坐在马车上就只是用银刀割破手指的皮都要嘶一路,现在呢?你表现得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了一样。”
“为什么?因为你的队友们都不在乎,所以你也不在乎?”
欧德冷冷地看他:“因为我们只想活着。而你只想你的珍藏品完好无损。不是吗?”
“你真的知道感情是怎么一回事?在乎是怎么一回事?你在乎我,和在乎一个独一无二的物件、宠物有多大的区别?”
欧德的声音也冷得像把刀:“如果你说‘有区别’,那就告诉我。在我留宿的第一夜,你到我的房间里做了什么?”
他从沙发后转了出来,每说一句向着卡文迪许逼近一步:“你是不是喂我吃了什么?否则我的身体指数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为什么你不在我清醒的时候喂?因为知道我不可能吃是吗?那为什么不尊重我的意愿?你这么做,主人喂食宠物有什么区别?都不随宠物选——”
卡文迪许一下攥住欧德的手腕,将人一把扯倒在他的腿上,右手紧紧扼住欧德的脖颈,即使这么做根本没法让欧德感到窒息:“上一次我在疗养院里怎么对你的说的?‘虽然我没法杀死你,但我还是能把你按在床上干’。”
“干你自己去吧——!”欧德的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绷紧,闷哼却死死地卡在嗓子眼没出来。
卡文迪许左手隐没在布料下,右手掐着他不让挣扎:“为什么不出声?你几乎让我怀疑我们之间隔的这层空间保护已经失效了。”
“去死吧,混账。”欧德死死咬牙。
卡文迪许将他的身体扶了起来,面对面地跨坐在他腿上,掐着他的手改抚着他的背脊,像摩挲过美洲豹危险耸动的脊梁骨: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第一,我不想死。第二,如果我死了,你上哪找第二个被你激怒后,又能满足你自虐的需求,又不会真把你的杀死的人呢?”
欧德嗤笑:“这种人街上一抓一大把。”
“他们知道你正在走一条怎样危险的路吗?”卡文迪许半捏住欧德绷紧的下巴,“当你渴求更过分的刺激时,他们会被吓到,还是为了酬劳曲意逢迎?”
“这不孤独吗?两具滚烫的身体贴在一起,但对方永远无法了解皮囊下的你,你也永远无法揭开自己的皮囊,将所有疯狂和丑恶倾泄给对方看……”
“承认吧。”卡文迪许的吐息喷洒在欧德的耳尖,他叼住那一小块通红了的精致软骨,“我就是最适合你的,否则你也不会转头就来找我。”
“有没有可能……”欧德尝试脱身,绷紧了腰腹的肌肉,咬住牙,“我真的只是来找你吵架闹掰的。”
“那就更不可能让你如愿了,不是吗?”卡文迪许直接单臂抱起欧德,将近一百八十磅的成年男性在他手里好像轻得像个小孩儿似的,宽大的手掌稳稳拖着欧德的臀部,向着二楼主卧走去,“至少在改掉你这个对疼痛麻木的坏毛病前不可能。”
欧德:“……等等,我真是来要答案的,我没时间干这个——好吧,行!你想要我怎么改?!”
卡文迪许将他往床上一抛,过于柔软的床铺甚至还将欧德颠了一颠。他盯着床上的欧德,扯开领带:“从学会喊痛开始。”
第48章下一站目的地:伦敦,皇……
宁死不屈,这个词有一个字眼用得很好,“死”。
欧德正经历的显然不符合“死”这么个条件,以至于时间拉长到人类难以承受的极限时,他的生理和精神都崩溃了好几次。
然而“倔”这个字可能就是为了欧德而诞生的,直到他的牙将塞进嘴里的衬衫生生咬烂,他都没喊过一声痛,求过一次饶——挑衅倒是没少做。
第三次从昏厥中清醒过来时,他意识恍惚了好一阵,几乎产生一种幻觉,好像床仍在颠动,但最终证明那是他趴着睡觉压着了动脉:“卡……”
漏风似的沙哑嗓音吓了欧德一跳,他立即死要面子地闭上嘴。
他警觉地竖起耳朵听了一阵,确认卡文迪许好像不在,才慢慢地、轻手轻脚地爬下床。随后飞快捡起自己的衣服裤子套上,用力一撑窗户,翻身落在草坪上。
“谢天谢地我有不错的自愈能力。”欧德拍拍西服后摆的褶皱,快步走向庄园围墙,刚想借力几步蹬墙翻越过去,忽然注意到不对:
围墙内,野草正随着风轻轻摆动,吹拂过他的足踝。
围墙外,一株葱郁的古橡树连落叶都定在空中纹丝不动,显然有人在时间上动了手脚,将这座庄园变成了一座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牢笼。
“……”欧德踩着墙的脚顿住了,几秒后默默放了下来。
转身回头,就见身后主卧的窗台边多了一道人影,卡文迪许双手搭在窗台上,好整以暇地微笑着看他:“上来。”
“……”欧德一阵摇头。
这一回卡文迪许做得确实有些过头了,现在欧德哪怕只是看着卡文迪许的脸,小腹都开始因为过于深刻、挥之不去的记忆而微微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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