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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说要把我囡囡卖给牙子,这杀千刀、烂心烂肺的东西竟说要把我的囡囡卖去窑子里,说卖去那里得的钱多些!”
女鬼的眼睛都红了,周一忙道:“你放心,你的女儿此刻不在那些地方,她在她大姨家。”
女鬼愣了愣,情绪稳定了些,道:“是大姐,原来是大姐带走了囡囡!”
她抚着胸口,道:“若是大姐,我便放心了,大姐从来都是个好人。”
周一:“你可愿随我一同去看看你的女儿?”
女鬼意动,但随即摇头:“我去不了,这些日子我试过了,我只能在村子附近走动,远了便走不过去了。”
“若非如此,我早就到处去寻我的囡囡了。”
周一将一点炁送入女鬼体内,女鬼的魂身便凝实了几分,她惊异地看着周一,周一说:“不妨再试一次。”
第88章客栈
冯家,黑暗中,窄小的床上,小小女童裹着被子,蜷缩着身体,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紧锁,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
瘦小且身形虚幻的女子站在一旁,看着女童,眼泪串珠似地往下落。
她很小声地说:“我从未想过我会这么早就死了,不过是着了凉,我以为不会有事的,只要过几天自己就会好的,以前也都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就这样死了,若是早知道,我一定要去城中找郎中!”
她啜泣着:“当初生囡囡的时候,那般的险恶,我都挺了过来,如今却这样死了。”
白色的泪珠落下,在空中消散,她呢喃道:“我死了倒还好了,不必再吃苦了。不用天不亮就起来给那烂心烂肺的做吃食,不用给他洗衣,不用下地挖土、除草,是了,他还嫌我不能给他生儿子,我总想着无论如何都得再生一个,就是怕再生的时候,我熬不过去,现在好了,我也再不用生孩子了!”
“只是——”她看向蜷缩在床上的小女童,眼中流露出心疼,“可怜了我的囡囡,她还这般小,没有了亲娘在身边照顾,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要流多少眼泪!”
“我还没有看着她长大,还没有看着她嫁人。”
“我走的太急了,最后都没有见到她,我还有那么多该告诉她的话没说啊!”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周一,哀求道:“道长,你能让我同我的囡囡说说话吗?”
话落,便见道人冲着自己一挥袖子,她的眼前一花,听到道人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有什么要说的,便在今晚都说了吧。”
……
天不过蒙蒙亮,商队中人便都起了,简单地吃过东西,就准备出发了。
周一把还睡得迷迷瞪瞪的元旦背在背上,给她盖上一个小棉被,用绳子捆在自己身上,防止她受凉。
商队的车已经驶离了冯家,周一背着元旦跟了上去,刚走出冯家,便听到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扭头看去,是穿着宽大绵衣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刚才被窝里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惊喜和满足,说:“道长,我在梦里见到阿娘了!”
周一笑了笑,说:“恭喜。”
小姑娘仰头看着她,眼睛亮亮地说:“道长,是不是你帮了我呀?”
旁边有商队中人看了过来,周一笑着说:“是你对你阿娘的思念所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
小姑娘眨眨眼睛,周一道:“既见到了,便听你阿娘的话,好好活着,往前看。”
小姑娘懵懂点头,看着周一转身离去,她偷偷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
小姑娘扭头见到了自己的哥哥,摇摇头,连忙道:“没什么!”
阿娘说了,昨夜就是道长帮了忙,阿娘才能见到她的,可是道长不想其他人知道,所以她也不能告诉其他人。
想到梦中的阿娘,小姑娘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壁水县,浠沥沥的冬雨落了下来,不同于夏雨的骤然和爽快,冬雨是细密绵长的,丝丝缕缕落在地上,冷意腾起,无处不在。
时而顺着一阵风吹入宽大的袖子里,便让人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前仆后继地涌了出来,不住地倒吸了冷气。
壁水县城外,一队披着蓑衣的人拉着车朝城中而来。
这样的雨,守城的衙役也不愿意多淋,草草检查了几辆车,收了入城费便放行了。
城中的街道空荡荡的,夏雨淋一淋权当沐浴了,可这冰寒刺骨的冬雨没人敢站在底下,要是染上了风寒,再没钱买药,说不得这个冬日都过不去了。
是以,无论什么人都在屋中避雨,商队领队抹了把脸上飘落的雨水,对周一道:“道长,我们在城中有个小院子可以落脚,你可要同我们一起?”
相处了三日,周一自然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在壁水县卖掉货物,买些茶,再往前走,她把背后被蓑衣盖着的元旦往上送了送,道:“不麻烦郝施主,前面有个客栈,我和元旦住在客栈就好。”
商队领队看了眼那客栈,点头:“也好,那家客栈我们以前住过,价钱倒也不算贵,吃食也行。”
周一道:“那就好,只是这蓑衣——”
雨是今日落下来的,她只带了一把伞,本以为既是走路,伞也就够用了,却没想到在长时间走路时,还得靠蓑衣才能遮得全,她自然是没有带蓑衣的,身上的这件还是商队借给她的。
商队领队道:“不过是件蓑衣,不值什么钱,道长拿着就是了。”
周一没有推辞,道了谢,在路过客栈的时候,便同商队道了别,目送商队离去,她背着元旦走进客栈,一个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便迎了上来,想来便是客栈的店小二,帮着她把蓑衣取下来,热切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把元旦放下来,从店小二手里拿过蓑衣,周一看着眼前的客栈,大堂内摆着几张桌子,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不过桌子表面都泛着油光,一看就知道用了不短的时间了。
地上铺着青砖,虽砖缝间有些污垢,但总体看着还挺干净,她看向店小二,道:“住店,两个人。”
店小二:“好嘞!”
殷勤道:“客官请随我来。”
他在前面引路,周一牵着元旦跟在他身后,他微微侧身介绍道:“我们客栈有好几种房间,天字、地字、人字号房,还有通铺,客官是想要住哪一种?”
周一问:“这几种房间分别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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