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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是不是你带来的东西。”
说着周一随手一指,老妇赶忙看了过去,在灯笼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竹编的篮子突然出现在地上,老妇跑过去将篮子提了起来,掀开遮盖的布一看,喜道:“是了是了,菹菜、煎鸡子,还有热腾腾的炊饼,是我给大郎带的东西!”
她的脸上都是喜色,小心地重新把布盖上去,看向周一:“道长,我要进去看我孙子了,你呢?”
周一:“可是天都黑了,作坊允许家中人探望吗?”
老妇一愣,看看周围,说:“是啊,天都黑了,这可怎么是好?”
她责怪自己:“当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要来看大郎,应当早上就来的,怎么会天黑才到,这时候,大郎怕是都睡了。”
周一:“既然来了,不如问问看,说不准可以呢。”
老妇:“是这个理。”
她好像已经全然忘了方才被未知生物追击的恐惧,大大方方走到两个灯笼下的大门前,叩响了门环。
叩叩叩,叩叩叩——
门环落在黑色大门上,声音格外的沉重,很快,门就被打开了,门后是个瘦瘦小小的少年,单眼皮,皮肤微黑,警惕地看着她们,视线先是落在老妇身上,接着看向了周一,把门缝又关小了些,问:“你们是什么人?”
老妇忙道:“我来找田大勇,我是他婆婆,他是我孙儿!他在你们这里做工!”
少年皱眉,看着老妇:“你真是田大勇的婆婆?”
老妇点头:“是是!你看,他的鼻子跟我生得一模一样,我真是他婆婆!”
少年看向了她的鼻子,似乎在跟自己记忆中田大勇的鼻子作比较,几息后,他又看向周一:“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周一说:“夜路难走,我是陪老人家来的。”
老妇一愣,恍惚间好像记不起这个道长为什么会在自己身边了,但总觉得这个道长跟自己一起,自己会很安心,于是点头:“是,道长送我来的!”
少年勉强信了,看着老妇,面露难色:“婆婆,我们坊里有规矩,不许外人进入,便是坊中人的家人也不成的。”
老妇失望:“竟是这样吗?”
她失魂落魄道:“可大勇好久都未归家了,我只知道他在坊中做工,却不知他现在如何了,吃得饱不饱?晚上有没有睡好?有没有瘦?”
她冲着少年哀求道:“求求你了,就让我见见大勇吧,反正天已经黑了,我就悄悄见他一面,不让其他人知道就行了!”
说着,她还哭了起来。
老人落泪,总是让人心酸的,少年扛不住了,犹豫再三,最后小声说:“那好吧,你们跟我进来,但一定不能出声,不能让别人发现!”
老妇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都听你的!”
少年将门打开了些,看看身后,对二人说:“你们快进来吧。”
老妇迫不及待入了门,周一紧随其后,少年仰头看了眼周一,想说什么,还是闭上了嘴,将门拴上,低声对她们说:“大勇他在后面,我领你们去找他,一路上有人巡逻,我说走就走,说停就停,你们也不能出声,知道吗?”
老妇:“知道知道!”
少年看了她们一眼,“跟我来吧。”
他走在前面,院子里看着跟外面并无什么不同,没有挂灯笼,四处都是黑黢黢的。
周一走在老妇身边,突然手臂一紧,低头一看,原来是老妇又抓住了她的手臂,她脸上是紧张之色,嘴唇抿得紧紧的,真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周一看看前面的少年,又看看周遭,虽然他们在摸黑走路,可也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多少能看到些周围的建筑,是一幢幢低矮的房屋。
不同于宋家的大院中套着小院,这里的屋子是直接坐落在坊中,并未有院子。
像一只只巨兽,沉默地蛰伏在黑暗中。
前头的少年突然转过来道:“快,快跑,他们发现我们了!”
话落,他们身后响起了追喊声,周一扭头看去,看到了灯笼的朦胧光亮,有人打着灯笼在他们后面。
前头的少年跑了起来,老妇也拉着周一跟着跑,身后的追喊声越来越响,她听到有人喊着:“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嗒嗒嗒,嗒嗒嗒——
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听起来有好几个人在追他们,前头的少年突然拐弯,说:“这里这里!”
她们跟着少年拐了进去,少年拉着她们仓皇地躲进了一旁的黑色小山后,少年探出脑袋,警惕地看着。
约莫十几个人跑了过来,其中三人手中提着灯笼,有人问:“他们去哪里了?”
有人回答:“没看到了!”
还有人骂道:“今夜太黑了,远远的只能模糊看个人影,再远一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杀千刀的,竟然敢来我们常青坊偷东西,看我抓住了不打死他们!”
站在前头的人道:“好了好了,我们分成三路,挨着挨着找,不信找不到他们!”
十几个人果然分了三路,朝着三个方向而去,不知何故,他们明明就藏在这里,却没有一路人往他们这边来搜寻。
周一收回视线,看向身前的黑色‘小山’,哪里是什么山,分明是一个个倒扣的木桶,虽然光线暗了些,但看大小倒是跟先前小院中的木桶差不多。
老妇抓住了前面的少年,急道:“我们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来看我孙儿的,能不能直接告诉他们,让他们别来抓我们了!”
少年摇头:“怎么可能?你说不是就不是?他们那群人凶恶得很,根本不会听我们说话!”
他说:“行了,已经被发现了,我还是带你们出去吧。”
老妇不干:“我还没有见到大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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