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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看着周一,眼神淡然。
下一刻,异变突生,四周的场景飞快淡去,杨婆子在周一身后惊呼:“这是怎么了?”
黑暗降临,杨婆子说:“刚才明明是白天,怎么突然天就黑了?!”
周一看看自己身前,说:“不仅如此,任果也不见了。”
杨婆子低头,惊道:“还真是!”
日炁亮起,她们依然是在祠堂大门前,只是此刻祠堂大门紧闭,周围更是空无一人,杨婆子咽咽唾沫问:“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呀?其他人呢?”
周一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火光,道:“去那边看看。”
她抬脚朝着火光亮起之处走去,杨婆子赶紧跟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们走入了村中,此刻的村子跟昨夜截然不同,村中静谧无声,莫说是鸡叫,便是狗都没有看到,两旁的屋子黑黢黢的,像是夜色中的野兽,杨婆子有些害怕,贴在了周一身边,小声说:“道长,好像不对劲儿啊。”
周一嗯了一声:“或许我们马上就能知道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穿过了整个村子,走过最后一个宅院,火光更亮了,在她们昨夜探过的桑树林前有一堆篝火,篝火前有一尊石庙,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杨婆子说:“道长,这里没有人!”
周一没有说话,带着她往前走,来到了石庙前,半人高的石庙中有一尊石像,马身人首,看着是个清丽的少女。
杨婆子:“他们已经把庙修起来了啊。”
抬头左右看看,不解道:“那他们人呢?火都还烧着,怎么人不见了?”
周一想到了什么,抬脚走向了桑林,一步一步,她站在了桑田边,看向里头,遮天蔽日的桑林中,一根根比人还粗的桑树拔地而起,一张脸嵌合在树干中。
杨婆子在她身边惊道:“梅娘,树里头的是梅娘!”
她喊着:“梅娘,梅娘!”
树干上露出的温婉面庞微微颤动,她睁开了眼睛,看着杨婆子和周一,周一问:“梅娘,是谁把你们变成这样子的?”
梅娘只是看着她,眼珠突然往上翻,露出了惨白的双眼,杨婆子吓了一跳,低声道:“梅娘,你可别吓唬我们,我们跟你没仇啊!”
周一拉着杨婆子说:“她应该是在叫我们往里面走。”
杨婆子:“啊?”
她不理解,但只能跟着周一走,二人踏入了桑林之中,走到梅娘所在的桑树旁,她闭上了眼睛,背面树干上另一张脸凸出,那是她的丈夫乌有桑。
继续往里面走,每一棵桑树都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杨婆子说:“这跟潭州城里是一样的啊。”
又走过了几棵树,前面几棵桑树拱卫的空地上躺着一个小童,周一快步走到小童身旁,把小童抱起来,露出了她的脸,杨婆子:“道长,这是你认识的那个小孩儿!”
周一将日炁灌入她体内,再次将阴邪之炁逼出,抬眼一看,周围的桑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黑之色。
第277章人脸
黑色的土地上是一片灰茫,难辨边界,一棵粗壮的大树伫立着,似有微风拂过,枝叶轻颤。
树下,周一起身,环顾四周,只有她一个人,无论是被她抱着的任果还是跟在她身边的杨婆子都不见了,她也不在方才那片桑林之中。
她缓缓吐了口气,看向眼前的这棵树,树极大,树干粗壮,目测需要数人才能将其环抱,树根遒劲,扎根在黑土之中,外皮黑色,里面却又隐约透露出一点红,仔细看,其表面似还有起伏,不像是树根,倒像是正在呼吸的怪物触手,似乎随时都能暴起伤人。
往上看,枝繁叶茂,叶片巨大,几乎有半个人的大小,像是一张张巨型蒲扇,形状跟她在红桑村见过的桑叶一模一样,只是通体红色,饱满得几乎能滴下血来。
不知从哪里生出的风吹来,穿过枝叶间发出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哭泣。
人头大的叶片被吹开,露出了背面隐隐的人脸,让人悚然。
周一看看周围,入目是灰茫茫的一片,让她根本判断不了这里有多大,她又看向这棵巨大的桑树,三昧真火在她指尖燃起,落在了她身前不远处的树根上,下一刻,树根飞快地沉入了黑土中,一个声音响起:“别烧了别烧了。”
周一抬头,看向了巨大的桑树,在它的树干上,一张脸露了出来,带着痛色道:“快把你的火给收回去!”
周一不为所动,看着这张脸,说:“你没死?”
这张脸正是死在城北院中的那个道人。
道人说:“死了死了,就是死了才会变成这样的,嘶,痛死了,你快将火收回去,我什么都告诉你!”
周一把三昧真火收了回来,道人大大松了口气,看向周一,感叹:“真没想到啊,你竟炼出了三昧真火。”
他很是感慨,将被灼烧的树根从中探出,不停地拍打着,道:“若我有你的本事,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周一看着他,没接话,只问:“你死之后,阴邪之炁从你身中涌出,笼罩全城,这是怎么回事?”
树干上的脸看着周一,叹道:“此非我所愿。”
周一说:“可你死在了城里。”
道人再次叹气,说:“这是我的错,但我没有选择。”
“我没想过我会死,我想拿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只要能将骨碗找回来,我就能继续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他看着周一:“如果碗不是在你手里,我不会死。”
周一神色淡淡道:“你做了恶事还想有好结果?”
道人笑了笑,牵动着树上的枝叶哗哗作响,他说:“可我死了,全城的人都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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