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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人越来越尴尬,不由在心里责怪沙柏,要不是对方刚才莫名其妙提到,又突然把自己推出来,自己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越想越气,程叙剜了沙柏一眼,后者似乎良心发现,又或许是成功憋住了笑,开口解释,“爷爷,我们只是买了房,没有要去国外……结婚的意思。”
说着他又想笑,堪堪忍住了,朝程叙抱歉地眨眨眼。
沙崇文这才松口气,“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他摸摸口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对沙柏说,“小树,我手机好像不知道落在哪了,肯定在公寓里面,你能帮我去找找吗?”
“这个简单,我有绑定亲情账号,可以定……”话没说完,沙柏对上沙崇文使来的眼色,心领神会地闭嘴,“好的,我现在就去。”
支开罪魁祸首,沙崇文看向还在沉默的程叙,笑眯眯道,“小叙,扶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冬天的白玉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为了防止老人散步时摔倒,落叶被工作人员扫了起来,形成一个个圆圆的黄色叶子堆,就像刚刚出炉的曲奇饼干。
知道对方特意把沙柏支走,大概率是有话对自己说,程叙安静地充当人形拐杖,等待沙崇文开口。
“小树他现在能有几斤几两,我这个当爷爷的还是心里有数的。”一路走到树下,沙崇文说,“买房子的钱,都是你出的吧,还有住在这里的费用,应该也不低。”
“不是的。”程叙连忙否认,“这里的价格是认识的朋友给的内部价,和之前您住的养老院差不太多的,这笔钱是沙柏自己出的,而且他说您的退休金也在他手上,所以理论上来说是您自己的钱。”
“那也是小叙你的朋友,不是吗?”
程叙一时语塞,“……房子确实是我付的首付,但沙柏现在工作稳定,未来的薪资涨幅加上公积金,他完全有能力承担之后贷款,我们之间是完全平等的关系。”
沙崇文发现他误解了,连忙道:“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程叙闭上嘴巴,茫然地看他。
沙崇文忍不住笑了笑,打量着程叙,像是发现新大陆,“我发现小叙你紧张的时候,话会变多哎。”
从来没人和程叙提到过这一点,他抿住唇,没有说话。
“你们决定一起买房,挺好的,谁出的多谁出的少,我觉得都没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一起,做好面对未来的准备,以及有为彼此兜底的能力。”
沙崇文转过头,出神地看着面前的白玉兰树。
“小树把阿慧那个玉挂坠送给你了吧?”他再次开口,见程叙要从脖子里拿出来,又摆摆手,“不用拿出来,小心摔坏了,到我这个年纪可没办法再做这种精细的手工活,仅此一件了。”
他笑着,没等程叙回应,又问:“小叙,你知道为什么小树会姓沙吗?”
这是什么问题?程叙一愣,“……不是因为您姓沙吗?”
“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他奶奶。”沙崇文声音温柔,“我本姓李,是入赘后改的姓,我和小树一样,都随阿慧姓。”
你才是狗
沙崇文似乎在回忆里沉浸了一小会儿,但他很快抽离出来,对着程叙继续说道,“小叙,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和小树关系的吗?”
虽然接收到了明显的暗示,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直接谈论这个话题,程叙生出些崭新的紧张,暂时压下了方才获取到新情报的惊讶。
“是……沙柏告诉您的吗?”他顺着对方的话猜测。
沙崇文摇摇头,“最开始,是他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小树跟我说他在新公司遇到了很厉害的同期入职的前辈,给了他很多建议,让他学到很多,说对方什么都会,说很崇拜对方优雅成熟,对什么事情都能从容应对……就这样絮絮叨叨说了很久。”
程叙莫名听得脸热,“后来呢?”
“后来突然有一天,去年春节的时候。”沙崇文想了想,“他匆匆忙忙回来一趟和我商量买车的事情,呆了半天就走了,说自己在s市还有事……我当时就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他没否认,不过也跟我说,觉得自己和对方各方面差距太大了,想要努力追赶,成为能配得上对方的人。”
“他原本就很好。”程叙说,“不需要追赶,是我走错了方向。”
沙崇文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我当时就猜到,他恋爱的对象应该是那位之前一直提起的前辈,不过也没那么肯定,因为前面的形容那显然是名男性……直到上次他说要带那位前辈回来看我,我才敢断定。”
“那您……不会觉得奇怪吗?”程叙略显艰难地说,“我们俩都是男性……”
“小叙,你会觉得我选择入赘,奇怪吗?”
“不会。”程叙忙回,“只是有一点点惊讶。”
“我当时也是你这样的想法。小树是我和阿慧亲自带大的,过程中其实很紧张,但他……和他爸完全不一样,很多我们原本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乖巧懂事,从来不会因为家里有钱就对其他同学耀武扬威,也没有染上任何坏习惯,甚至连早恋都没有过。”沙崇文的语气分不清是庆幸还是不幸,“要知道他爸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在外面鬼混,生下了小树。”
这一段程叙并不知情,乍然听到,表情有些僵硬,“什么?”
“他没和你说过吗?”沙崇文也愣了愣,有些懊恼,“我好像说错话了。”
完全没有提过,程叙一直以为沙柏的母亲是和沙朝生离婚,或者过世了。但知道之后往回推敲,似乎又能发现某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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