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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或许会让斯佩多大感意外的是,他其实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他其实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了解乔托,而乔托也不只是他了解的那个温柔轻信的老好人。
至少,彭格列一世绝对不是。
因为西蒙家族其实根本没有消失在那场战争里,埃利奥也没有。尽管斯佩多为了确保这一点,甚至派出了自己的精锐部队去围攻他们;然而,早就识破斯佩多的背叛的彭格列一世紧急召集了守护者们。在他的命令下,他们追上斯佩多的亲信后将他们当场斩杀,随后赶到战场,成功营救了差点战死的西蒙和埃利奥。
乔托甚至直接从彭格列溜了出去,跑到了战场上。在那里,他见到了被救下来的科扎特和埃利奥。
他,加特林,科扎特,埃利奥。他们四个人有四年没见面了,一时啼笑皆非,相顾无言。斯佩多差点就趁着乔托不注意干倒了埃利奥和整个西蒙家族,利用的还是他们对乔托的满腔关怀,实在是阴到没边了。要不是乔托注意到了……
恐怕他们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然而,现状恐怕也比那好不了多少。埃利奥向来是爱冲在最前面的,自己火焰耗尽不说,要不是科扎特的守护者帮忙点了一下“晴”的火焰治疗,他估计已经死了好几回了。而科扎特尽管还站得起来,曾经精挑细选带出海的五十人部队也已全部战死,壮烈牺牲。
为了乔托受困的谣言,他们惨烈至此!
“一世,你准备怎么处置叛徒戴蒙斯佩多?”加特林直接点出了这个问题。
哪怕是一向堪称仁慈、敬重死亡的刺客,此时也想物理意义上地把斯佩多大卸八块了。但科扎特比谁都先开口,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提议,“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吧!”
“啥?”埃利奥难以置信。
“当时那封求援信,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乔托写的,”这位损失惨重的西蒙首领竟然风轻云淡地摸着下巴,“毕竟乔托才不会在给我的信上落款写什么‘彭格列一世’。但令人惊奇的是,我摸了摸信纸,发现那确实是彭格列的特制信函,落款上也燃烧着乔托特有的天空火焰……乔托,不是我说,你的家族这不是完全被斯佩多渗透了嘛!”
乔托欲言又止,最后沮丧地默认了这一点。
“所以,别说处置斯佩多了,哪怕只是对他动手,那都是一场巨大的流血牺牲。”科扎特说,“那会是一场糟糕至极的彭格列内部战争。更糟糕的是,彭格列现在已经是整个欧洲最大的黑手党家族……我记的没错吧,加特林?甚至对整个世界都有影响!”
乔托身后的加特林默默点头。
“虽然我们是意大利人,但作为欧洲人,我实在不希望再来一场普法战争,或者普奥战争什么的了。”科扎特心有余悸,“意大利才刚刚成功统一!我不希望我们这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即便那意味着你要亲口吞下家族成员的流血牺牲?”埃利奥冷不丁地说,“你准备就这样让这一切归于尘土吗?”
科扎特转头看向他。乔托疲惫地制止了埃利奥,或者说,他以为他还能制止埃利奥,“埃利奥,别说了。”
“你怎么敢让我‘别说了’,乔托彭格列!”埃利奥冷笑,“你以为科扎特和我不远千里跑来打这场该死的、必败无疑的、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普法战争是为了谁?!”
被他当面诘问的乔托没有一点反驳的意思,只是看起来有几分悲伤。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在埃利奥揪住他的衣领,准备当面给他来一拳的时候,乔托也没有一点反抗。还是加特林和科扎特从旁拽住了埃利奥,才没让这一拳真的落到乔托的脸上。
“我很抱歉,埃利奥,”乔托满是愧疚地望着他的眼睛,“但请你相信我……”
埃利奥扭过了脸,显然是不想听他说话。科扎特见状拍了拍埃利奥的肩膀,“毕竟是乔托派人救下我们的,埃利奥,想想这一点吧!”
埃利奥没再发表意见。加特林和科扎特松开了他,刺客一言不发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只是回避了乔托的视线。
“回到刚才的话题,”科扎特拉回对话,“不管埃利奥准备怎么做,我们西蒙准备把这一切当作没发生过。我们已经不具备任何战斗的实力了,也不想再出现在黑手党的历史叙事中,请让我们就这样退隐吧!只不过,这一次是真正的退隐,谁也找不到我们的那种。”
埃利奥没有评论。他只是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着科扎特和乔托争执;后者认为这是西蒙家族莫大的牺牲,但他们都快死光了,还哪来的牺牲呢。就算他们想要继续作战……这个曾经和彭格列兄弟相称,现在却只剩下七八个人的落魄家族还能做点什么呢?
最后,在乔托对于“只要我还在彭格列一天,彭格列就会暗中支援西蒙一天”的承诺中,他们这次短暂的会面落下了帷幕。
他们慢悠悠地穿过树林,向光明的出口走去。乔托和科扎特走在前面,低声谈论着后续事宜,埃利奥和加特林走在后面,无人开口。炮火声仍然响着,树枝上攀附的雨水轻轻抖动,最后滴了下来,消失在浸透了鲜血的土壤里。
只是,偶尔,在看到乔托说话的侧脸、加特林投来的欲言又止的目光的时候,埃利奥还会想起,从前他们三个一起睡在一张床上,互相嬉闹的时候。那时候,谁能想到今天呢。
乔托最后拥抱了科扎特。他们互相拍了拍背,贴了贴脸,就像多年前重逢时那样。然后,乔托转向了埃利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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