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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老板娘啦。”江晚也不推辞,付了钱,接过黑色牌子,在上面填好了要求和工钱。
老板娘看见她写的工钱,惊叹道:“江姑娘对雇工也太好了,包三顿饭,一天还有五十个铜板。这么一个月下来得有一两半银子,都够普通人家四五口人吃饭了。”
江晚也不多说,对老板娘行了礼,拜托她帮忙掌眼,选几个勤快些的。后者满口应着,殷勤地送江晚离开。
此时太阳西斜,老板娘倚着门框望着她的背影,心想这姑娘总有一天会买下街上的一间铺子,也许用不了多久,她们会成为邻居呢。
另一边同样倚着门看太阳的,是医馆的张郎中。
自从初五那天江晚把这满身是血的少年送过来,他就没歇息过。江晚走后,他给病人把脉,确定了中的什么毒之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给少年施针护住心脉。然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连夜抓药煎药,还得亲自喂给病人喝。这病人昏迷中一边喝药一边吐血,还迷迷糊糊地喊着姐姐,吓得他一把老骨头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就去了。
病人中的是匈奴著名的毒药含笑。中此毒者,一日之内必死无疑,由于死前会出现幻觉,想到最开心的事情,在幻觉中实现心愿,中毒之人往往含笑而死,所以此毒名为含笑。
张郎中诊脉时,毒已经蔓延到心脉,病人在昏迷中出现了幻觉,本来是救不回来的。但不知为何他就算在最快乐的回忆中,也一直在挣扎着抵抗幻觉,这才给了张郎中施针救治的机会。
忙活了一晚上,病人终于转危为安,把张郎中累的睡了一天一夜。江晚那个小丫头撺掇他把战甲卖了,可那身战甲一看就很贵重,说不定是人家的传家宝,他也不敢卖了。病人昏迷的时候,张郎中给他换衣裳,发现他一分钱都没有,顿时同情起来,也不好意思问人家要诊费。
直到中午病人醒了,谢过他之后要付诊费,他也骗病人说,送人来的姑娘已经付过钱了。
张郎中靠着门框长叹一口气,嘀咕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什么事叹气呢,张先生?”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张郎中一抬眼,正看见江晚甜美的笑脸。
张郎中张了张嘴,想跟江晚吐吐苦水,又怕小姑娘听到高额诊费感到压力,只得把一肚子苦水憋回去:“没什么,上回你送过来那人,醒了。”
“这么快啊?不愧是先生您,医术就是高明,”江晚顿了顿,说出自己的来意,“上回您给家母开的药,家母吃了身子好的特别快。昨日刚刚吃完,我来是想请您再给开点。”
她将药钱放在诊台上。张郎中听了她的夸赞,心情好了许多,想着诊费没有就没有吧,救治了这么个高难度病例,也算是磨练医术了。于是舒展开眉头,去药房抓药去了。
江晚迈进医馆,打算等着,谁知刚进去就看见椅子上坐了个正在看书的少年。他褪去了战甲,换上宽松的长衫,哪怕只是随意地坐着,脊背也挺得笔直。露出的侧颜白皙干净,棱角分明,眼睛微微低垂,清清冷冷的,好像街市的喧嚣都隔于世外。
他坐在那里不说话,便连阳光也安静几分。江晚明明离他很近,却有一种相隔万里的感觉。
如此容颜,如此身姿,虽然穿着在普通不过的布衣,也像是仙君落了草,白玉蒙了尘。
真是穿着破烂也不像乞丐。江晚内心吐槽,快步走到他身边,拿起他的战甲就走。
她的手臂忽然被抓住。那只手的力道并不大,不疼,但她也挣脱不开,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料传来,莫名有些痒。
江晚低头,看书的少年也刚好抬起头看着她。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冷冷清清地像桃花潭的水,无波无澜,辨不出情绪。
江晚等了片刻,不见他说话,便催促道:“干什么抓着我?你看病的钱还没付呢,一看就知道你身上没钱,我要拿你的盔甲去换钱给先生的。”
少年抿着唇,眼里冒出一个问号。
“张先生跟你说我已经付过诊费了,是吧?”江晚没好气,“你那天的样子,诊费起码五十两银子,我可没钱付。你也看到我额头的刺青了,我刚刚脱籍,正忙着攒钱给家人赎身呢。送你过来的时候,就跟先生说了,可以把你的盔甲卖了换诊费。张先生心善,估计是看你身上没钱,又不好意思卖了你的东西,只好骗你说付过了。”
她低头,看到对方书上的的名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论语》?”江晚道,“你还蛮好学的。读书人,总不能不给诊费吧?”
……少年的表情呆滞了一瞬,然后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江晚满意地转身正要出去,忽然心生一计。这少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被人追杀的,现在伤还没好,肯定不敢贸然回去,要在小方盘城待一段时日了。
她刚好缺几个雇工,不如就雇用他来打工好了。虽然不是工匠,但就凭这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让他去送货上门,顾客绝对满意。
想到这里,江晚停住脚步,换上了热情的笑容:“对了帅哥,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江晚,十二月才从京城流放过来的,现在脱了奴籍,摆摊做青瓷生意,一天收入有一两银子。”
“你看你身上也没钱了,不如就在我这当个短工吧。我知道你是富贵家庭出来,保证绝对不让你干脏活累活,工钱绝对比市场的高,怎么样?”
少年并没有被她突如其来的招聘惊到,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地端详着她。就在江晚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突然问:“何家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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