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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问你,你和他关系怎么这么好?”
沈自节自己抹好药膏,穿上里衣,道:“脾气相投吧,我来这为民,他来这为国。”
文有晴笑着洗漱完,缩进被子里道:“真会往脸上贴金啊。”
“真的,”沈自节忽然郑重道,“太子会勾结匈奴,意在占领边境,用边境制衡中原。上辈子因为他的天真,边境五城百姓尽数被屠。”
“他脑子瓦特了吧?”文有晴不可置信道。
“太子表面上拉拢各大世家,实际早不安分了。被压了那么久,内患于他而言,才是最紧迫的问题。”沈自节叹了口气。
“所以你来这是为了抵御外族。你抢占先机,也挺好的。有需要我的记得告诉我,先
睡了,太累了。”文有晴说完便倒头就睡。
沈自节无奈摇头,也钻进了被子:“多大的事情你都能睡着是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文有晴嘟囔了一句,往沈自节那边拱了拱,暖和呀。
粟米
睡了一觉就变天了。
凌晨的天还黑漆漆,沈自节就被衙门的小厮叫去了,他尽量放轻了声音,还是被文有晴听到了。
文有晴迷糊翻了个身,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冻死了几户人,在衙门那闹呢。”
“注意安全。”这事不如睡觉重要,文有晴把被子蒙过头,继续睡了过去。
冬日也出过这事,也没闹这么大。等沈自节到了衙门,看见了陈列在地上的尸体,才明白过来是个什么意思。
死的不是别人,是本地颇有名望的教书先生——吴先生,府衙中好多官员都是他教出来的。
“仵作验过了?”沈自节伸手,接过文书翻了翻,“胃绞痛,忘记关窗了?这算是什么理由?”
“应该是本来赏着雪,饮了些酒,结果胃绞痛,被发现时已经冻死了。”捕快把现场查到的和仵作查到的串在了一起。
“这个天赏雪?”沈自节蹙眉,但他知道上面风雅被下面学了去,估计就是这样好笑的四不像。他忽然对上崔君集的视线,询问道:“崔大人怎么看?”
崔君集沉思了一瞬,道:“那酒有什么问题吗?怎么会突然胃绞痛?”
捕快这才想起了这茬,赶忙把人这两天吃的喝的都搜罗了起来。
崔君集看了看布袋里的粟米,蹙眉在手指上搓了搓,询问道:“这米,就是这个颜色吗?”
众人一看,纷纷变了脸色。那微红的颜色,缠在黄澄澄的粟米中,沈自节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大名鼎鼎的黄曲霉。可这边的人叫什么他不明白,只等着别人开口。
捕快立刻道:“这是粟米闷糟,不能吃了,会毒死人的。”
吴先生的家人哭天抢地,“这是新买的粟米啊,买了三袋,这袋就吃了这点。我们都吃的陈米,怎么反倒这新米出了问题了呢?”
怎么有了问题?大家心知肚明,但吴先生背后是众多官员以及日后的官员,没人敢真的怠慢。
所以王守仁被揪出来时,大家都没有任何意外,甚至连王守仁自己都很淡然,乖乖地进了地牢。
只有外面一众学生,叫着闹着守在外面等着“还一个公道”。
这件事牵扯不明,只有沈自节和崔君集两个人忙活。
沈自节蹲在吴氏祠堂后巷时,嗅到混杂在羊膻味里的苦杏仁气息。他指尖抹过屋内米箱内壁,搓下微白的米渣。但箱子里的每袋米,都是霉米。
一旁传来崔君集清越的嗓音:“吴公桃李满边关,学生定当彻查此案。”
“彻查?”沈自节心中冷笑。这位崔家嫡子昨夜还在赴了王家宴饮,席间王守仁谄媚地捧出和田玉镇纸,如今跟着来查案,是何居心。
崔君集用绢帕裹着手指,抹了下桌面:“凶徒竟在吴公常施粥的粮仓投毒,当真禽兽不如。”
沈自节站起身来,温和一笑:“就说子和不事农桑,不理庖厨,不知这些杂事。这可不是毒,是霉米。霉米太毒,吃得太多,也是会死人的。”
沈自节让人连米箱带米都收走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慢慢走出吴家。等两人坐上了马车,才道:“子和,吴先生,估计是被人做局了。”
“哦?大人有何高见?”
“先不说这旬阳干旱,米难生霉,就算是生了霉,米都成那样了,米箱内壁一点事没有,可能吗?就算是寻常糕点发霉长毛,那盛物的盘子也难逃一劫吧。”沈自节淡定地擦了擦手上,“那米是被人后放进去的。”
“大人的意思是,米被人掉了包,王大人无罪?”崔君集虽叹服沈自节的聪慧,但也试探道。
“不,”沈自节微微摇头,“王守仁只是可能不是下毒之人,但物资采买他是否有贪污,这可不好说,我们还要再去一个地方看看。”
米已经入库一段日子了,沈自节劈开霉变粮袋。霉米如脓血涌出,微黄的颜色,惊得押粮校尉跪地战栗:“王大人说说掺三成霉米吃不死人”
话音未落,咽喉已钉入淬毒弩箭。
沈自节飞快闪身躲避,看向弩箭来的方向,什么都没看见。便只能挥手让人去找,碰碰运气。
眼看天色已亮,崔君集还是顶不住了,他掩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作揖致歉:“沈兄,愚弟就先回去休息了。若有需要的地方,沈兄随时派人叫我就好。”
沈自节赶忙道:“衙门里都是些蝇营狗苟之辈,就子和你愿意与我来查案,本就不该劳烦你,你快回去休息吧。”
两人客套完,便分道扬镳。崔君集一上车,手下侍从就低声道:“公子好计谋,这次王守仁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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