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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着蒯越被击退,武陵蛮声势大振,不少先前还在抵抗的城池瞬时间不是开城投降,或在城中豪强的出卖下,城破人亡。
一时间,武陵郡情形直下,南部诸县皆落入叛军之手,仅剩下沅南、临沅、汉寿等数县还在蒯越手中。
临沅城头的风越刮越紧,蒯越望着南方的眼神从最初的侥幸,慢慢沉成了铅色——三天了,沅南的斥候连个影都没见,恐怕已遭遇不测了。
果然,没过两个时辰,南边烟尘滚来,武陵蛮的身影渐显,而走在最前头的正是武陵蛮少族长沙摩柯,此时的沙摩柯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骑在高头战马上,肩扛铁胎弓,腰间弯刀斜挎,一身蛮族兽皮甲沾着未干的血渍,却半点不显狼狈,反透着股刚胜的戾气。
当来到临沅两百步时,沙摩柯勒马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临沅城头时,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桀骜,连马鞭指城的动作都带着轻慢——仿佛这坚城在他眼里,早是囊中之物。
沙摩柯挥了挥手,身后的蛮兵中就立马有几人往前跑了几步对着城头喊:“蒯越!沅南已破!你再不献城投降,这校尉,就是你的下场!”
蛮兵喊话间,
;就有蛮兵压着一个十字架走到城下。
城上的蒯越定眼看去,木架上绑着的,正是前几日自己任命的沅南县守将王校尉。
蒯越扶着垛口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羞愤的火气往上冲,却又被孤城困守的无力死死压着。
沙摩柯手腕一扬,没等城头蒯越吭声,两个蛮兵已扑到木架前。
蛮兵手中刀刃寒光乍闪,“噗嗤”一声闷响,王校尉的头颅滚落在地上,鲜血顺着木架缝隙喷涌而出,侵染红城下黄土,连碎石都浸得通红发亮。
而沙摩柯身后蛮兵当即爆发出野性喝喊,纷纷举起缴获的襄阳军军旗,那些染血的青黑旗帜被挥得猎猎作响,满是炫耀的凶悍。
可沙摩柯只淡淡抬手,欢呼声戛然而止。
他拨转马头往前挪了几步,抬头望着城头,眼底戏谑藏都藏不住,活像戏耍老鼠的猫。
城上蒯越看得目眦欲裂,胸口憋得发疼,猛地抽出佩剑,“哐当”劈在垛口青砖上,火星四溅。
“沙摩柯!”
蒯越咬碎牙,声音发颤却带着狠劲,“欺人太甚!斩我校尉,辱我将士,日后我必斩你!”
沙摩柯见蒯越剑劈垛口,反而笑得更猖狂:“日后必斩我?”
“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孤城能撑几日!”
蒯越却没再理他,转身对着城头将士沉喝:“都给我听着!蛮夷斩我校尉,是要断我志气,今日起,谁敢言降,立斩不赦!”
话音落,蒯越当即传令:“把府库压箱的滚木、礌石全搬上城,百姓家的门板、水缸也征来,门板挡箭,水缸储水,再挑五十个精壮,日夜盯着城墙根,防着蛮兵挖地道!”
将士们本被城下惨状惊得发怵,见蒯越硬气,也都攥紧了兵器。
蒯越又快步下城,回到衙署提笔疾书,如今武陵蛮势大难制,仅靠自己手中的六千余士卒是难以平定乱局了,是以蒯越只能派敢死之士从沅水支流突围,往襄阳求援。
自壶头山峡谷一战,蒯越八千襄阳士卒,死伤千余,退回临沅后,蒯越又分兵千余给沅南县王县尉,使其能守住沅南县。
谁知才几日,沅南县便被武陵蛮攻破,损兵折将不说,还更进一步打击了蒯越军士气,今日城头上上到将校,下到士卒,见武陵蛮无不面露惧色。
想到这,蒯越不禁有些悔恨的一拳捶在案几上,当时,蒯越退回到沅南时,就有将校建言,沅南城小,城周不过二三里,城墙是夯土板筑的老墙,最高处也不过一丈余,且此城无险可守,粮草又少,不如汇集兵力专守临沅大城!。
一步错步步错,说的便是如今的蒯越。
单论军事角度而言,那将校的建言实在是半点没错。
沅南小城,墙矮粮少,本就不是守御之地,若当时蒯越听劝,将千余兵力收回临沅,如今手里握着七千士卒,底气也能足上三分。
可蒯越不是寻常将领,他是刘表倚重的荆州别驾,是荆州政堂里仅次于州牧的二把手。
壶头山一败已让他脸上无光,若是再未接敌就弃了沅南,传去襄阳,满朝文武会怎么说?
“蒯别驾领兵平叛,未胜先怯,弃城而走”这话一旦传出去,那他蒯越日后在荆州政堂再难抬头,蒯家在荆襄世家间的颜面也得丢尽。
所以哪怕明知分兵是险棋,蒯越也只能咬着牙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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