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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来的饼还冒着热气,表面撒着细碎的芝麻,咬下去带着谷物的清甜。
“宁宁说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阿妈往她碗里盛着腊排骨汤,汤色清亮,飘着几片薄荷,“我们这里少有外人来,金山的景,要等缘分才能看见呢。”
许离喝了口汤,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一路的凉意。
“我就是随便走走。”
她含糊地说,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麂子头骨上,上面缠着红布,想来也是当地的风俗。
宁宁坐在她对面,正低头用银簪挑着饼里的芝麻,忽然抬头看她:“阿姐,你的眼睛真好看。”
许离的心跳微微一顿。
“像我们后山的月亮谷。”宁宁认真地说,“谷里有个镜子潭,水是淡蓝色的,晴天的时候能看见云在水里飘,可清了。但有时候起雾,潭水就会变得幽幽的,像藏着心事,和阿姐现在的眼睛很像。”
许离握着汤碗的手指紧了紧。
淡蓝色的眼睛,是她作为许氏继承人的特征,却从来没人把它比作藏着心事的潭水。
她忽然想起明珊,想起那个在苏城酒店里,被药物催得意识模糊的夜晚,明珊滚烫的唇贴在她眼角,问她“你怎么哭了”。
那晚的眼泪,大概就像宁宁说的镜子潭起雾时的水,又涩又沉。
“宁宁,别乱说。”阿妈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笑着对许离道歉,“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说话没分寸的。”
“没事。”许离摇摇头,“她很可爱。”
宁宁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把银簪上挑着的芝麻递到她嘴边:“阿姐尝尝,这个最香了。”
许离下意识地张嘴接住,芝麻的香气在舌尖散开时,她忽然觉得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好像松动了些。
接下来的两天,许离暂时放下了心里的烦忧,跟着宁宁熟悉寨子的一切。
宁宁像只快活的小鸟,总在她身边叽叽喳喳。
一会儿拉着她去看寨子里的老水磨,一会儿又献宝似的拿出自己绣了一半的荷包给她看。
许离发现,宁宁的眼神总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落在她身上时,像带着微弱的光。
两人一起去溪边洗衣服,宁宁蹲在石头上,用木槌捶打着靛蓝的布料,忽然抬头问:“阿姐,你一个人出来旅行,不觉得孤单吗?”
许离正在水里漂洗一块手帕,闻言动作顿了顿:“还好,清净。”
宁宁抿了抿唇,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声音低了些:“要是……要是有人陪你一起看金山,会不会更开心?”
许离抬眼,对上宁宁带着期待的目光,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
她放下手帕,语气温和却坚定:“宁宁,很感谢你和阿妈的招待,其实我有妻子。”
宁宁捶打布料的手猛地停住,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她低下头,小声说:“哦……我不知道。”
许离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却还是继续说道:“她很好,只是我们之间出了些问题,需要时间解决。”
宁宁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眼里带着好奇:“那她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呢?你们可以在这里好好聊聊呀,这里的风景这么好,心情也会变好的。”
许离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有些问题,不是靠聊就能立刻解决的。我们可能需要暂时保持距离,各自调整一下心情,之后再好好面对。”
宁宁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完全明白。
她忽然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水,拉起许离的胳膊:“阿姐,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月亮谷的镜子潭吧,今天天气好,潭水肯定特别美,我给你拍照!”
许离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拉得一个趔趄,看着宁宁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心里松了口气,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宁宁翻出两套崭新的当地服饰,给许离的那套是天青色的,领口袖口绣满了金线勾勒的山茶花。
腰间系着银链串成的腰饰,走动时会发出细碎的声响。
“阿姐穿这个肯定好看,我们穿着民族服饰去镜子潭拍照,才算没白来呀。”
许离望着铜镜里陌生的自己,天青色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淡蓝色的眼睛在银饰的映衬下,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
宁宁则穿了件火红的嫁衣款,裙摆上缀着层层叠叠的流苏,跑动时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两人沿着蜿蜒的山间小径往月亮谷走,两旁野花热烈地开着,宁宁哼着异域小调,银饰叮当声与鸟鸣交织成轻快的乐章。
谷中的镜子潭泛着淡蓝水光,许离正帮宁宁整理被风吹乱的发髻,身后忽然传来快门声。
不用下次
“抱歉抱歉!”一个举着相机的年轻男人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兴奋的歉意,“你们俩站在这儿太像画了,忍不住就拍了……我是个旅游博主,粉丝不太多,能问问你们介意我发在网上吗?会打码的!”
许离刚要拒绝,宁宁已经雀跃地点头:“可以呀!但是别打码,我们的衣服可好看了!”
男人喜出望外,又抓拍了几张两人在潭边的画面。
许离看着宁宁期盼的眼神,仍旧想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
只是几张照片而已,应该也没什么要紧。
当天傍晚,一组题为《西南秘境遇神仙姐妹,异族服饰与镜子潭共绘人间仙境》的照片在社交平台爆火。
照片里的两人气质迥异却相映成趣,天青色的清冷与正红色的热烈在潭边交织,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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