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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叶怎么不说话?多年不见,连声义父也不想叫了吗?”徐崇瞥向一直安静的郦凝枝。
裴蕊娘忙解释:“舅舅,她不是阿叶,阿叶……已经没了,她是阿叶的孪生妹妹。”
“阿叶……当真不在了吗?”徐崇垂眸,声音低沉,“我还以为……你们当初是一起逃出去的。那阿叶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霍时,拜见义外公。”霍元晦如同裴霜方才那般,郑重行了大礼。
“这是……阿叶与阿珩的孩子。”徐崇深深凝视着眼前青年,“好啊,是个男儿,一表人才。不过倒不太像阿珩,反而有几分太子的风范。”
裴蕊娘轻笑:“阿珩也是儒将风骨,您这么说,他若听见怕要不服气了。”
“我倒是盼着他能像从前那样,再来我面前争辩几句。”徐崇又叹一声,语气唏嘘,“当年之事,发生得太快……快得我们都来不及应对。”
沉默片刻,徐崇又问:“对了,你们当初是如何假死脱身的?不是说你中毒了吗?那半株养神芝,薇儿可曾送到你手中?”
裴蕊娘答道:“中毒的不是我,是阿叶。她误饮了我的茶。当时情势危急,我怕先皇不肯救阿叶,才谎称是我中毒,想着我腹中毕竟是皇家血脉,先皇总会顾忌几分。”
“薇儿赶到时,已经太迟了……药刚熬好,阿叶就撑不住了。”
裴蕊娘指向酒师父:“那位是阿叶的师兄,您从前见过的。是他救了我们。”
酒师父连忙收起平日散漫姿态,端坐正色。
徐崇望向酒师父:“我记得你,当年送阿叶出嫁的就是你。记得你医术颇佳?”
“相爷好记性。”酒师父淡然一笑。
裴蕊娘缓缓讲述着当年耿集与酒师父如何偷天换日将她们救出府,这些年来身在何处,又做了些什么。
烛火剪了三回,茶不知换了几盏,往事如烟,缓缓铺陈。
“蕊娘并非不想告知舅舅实情,可敌在暗我在明,舅舅好不容易做到左相之位,我们万一牵连了您,那才是大不孝了。”
“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徐崇由衷说道,“好啦,不说那些了,你们还活着,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对了,阿叶那孩子的墓在哪里,我也好去祭拜。”
“阿叶……并未立墓,当时情况实在凶险,我们来不及带着她的尸体出来。”裴蕊娘面露不忍。
霍元晦掩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忽然有温热握住了他,他抬眸,是裴霜。
裴霜捏了捏他的手,给他安心的力量。
徐崇垂着脑袋,似是在伤心,程义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爷,莫要再悲伤,珍惜眼前人呀。”
徐崇整理好了心情,复抬头:“你们此来盛京,是为翻案吧。”
“蕊娘,听舅舅一句劝,放弃吧……”
“放弃翻案,好不好?”
众人眼神一时间齐齐汇聚于徐崇身上,不解,疑惑,惊讶,还有那一点点的怀疑。
“舅舅,我理解您身在其位,有自己的难处。但太子府与晋国公府,上
百人无辜送命,阿谦被逼自尽,阿珩含冤而死,阿叶口吐鲜血惨死在我的面前!我怎能放弃!我怎甘心放弃!”裴蕊娘情绪激动,眼泪迸发出来,“我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为他们在洗刷冤屈,还他们清白!”
“舅舅,你今日来看我,我很开心,但这案子,我非翻不可。您放心,绝不会牵连到您和小薇,还有徐府上下。”
“蕊娘你说的什么话!舅舅是怕被牵连吗?”徐崇也情绪激动。
程义帮腔道:“表姑娘这话就有些没良心了,老爷被贬甘州,吃了多少苦,还落下了病根,天一寒膝盖就一阵一阵的疼,不都是因为当年为你们求情吗?”
“程义,住口!”徐崇厉声。
裴蕊娘眼泪簌簌落下,泣不成声,情绪太过激动,头有些眩晕,身子都软了下去,裴霜赶忙扶住她娘:“外舅公,娘为翻案执着多年,眼见就有了希望,您此时劝我们停下,谁会甘心?我们当然知道您是疼爱我们的,可多年夙愿,我们总要试一试。”
徐崇泪光闪闪:“我岂非不知你们心中所愿?”
“相爷既知,就请不要阻止。”霍元晦请求道,“我们为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担心的是你们的决心吗?”徐崇焦急起来,一不小心脱口而出,“翻案无异于飞蛾扑火,即便你们一个个都送了命,也不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我难道要看着你们去送死吗?!!”
裴霜眼中一闪:“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知道什么?”
程义在旁劝慰,拍着他的背顺气:“老爷注意身子,消消气。”
徐崇渐渐情绪平稳,看向耿集:“耿指挥使,老夫之前说的,您没有告知蕊娘他们吗?”
“这……我觉得您说的,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耿集并未把那日徐崇说的小心陛下告诉他们,这是他自己的私心。
徐崇并不意外:“也对,陛下是你的奶兄弟,你自然是不信的。”
要说这屋中,与熙元帝关系最好的,不是裴蕊娘也不是徐崇,而是耿集。耿集的母亲是熙元帝的奶娘,当初生完耿集的妹妹之后就入了宫,后来太后宽仁,把耿集与他妹妹也一起接进了宫。
耿集比熙元帝大几岁,可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当年耿集会出手救他们,徐崇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相爷,您说这话可要有证据,陛下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您这样怀疑他?”耿集不服。
“舅舅,十七弟他当年还小,甚至因此被先皇斥责禁足于王府,他怎么会……?”裴蕊娘不愿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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