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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山憨笑道:“挖挖挖,我闺女想干什么都成!”
林姝眼睛眨眨,又俏皮地道:“阿爹每日地里干活便够累的了,我哪儿舍得劳累您,我问阿爹借几日阿野哥哥好了,就三日,绝不叫他耽搁地里的活儿。”
林大山听了这话,心里熨帖极了,答应得也痛快,正好这地里刚耘了一次苗,再长出来一些杂草,他一个人也能除干净,从前没分家前,他干的活儿可比这会儿多多了。
何桂香这边做了简易版酸菜炖鱼,连同先前做好的面饼和稠粥一起端了上来。
早食这一顿,家里一般都是稠粥、酸菜加面饼,或是干饭加两道小菜,家里的男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干活,晚食便略简单一些,一般不吃干饭,就稠粥加酸菜,有时候若炕了面饼,便是面饼加稀粥。
何桂香有些遗憾这一顿早食没做干饭,不然干饭就着这酸菜鱼吃,里面的汤都能喝得一干二净。
林大山却觉得不碍事,即便喝了稠粥,依旧能再喝两碗鱼汤,最后一张肚皮吃得滚圆滚圆的。
这吃饱后便闲不住,果然又扛着个锄头去地里了,还时不时拍一下肚皮,心满意足得很。
等林大山走了,林姝才一副突然想起来什么的表情,对何桂香道:“瞧我这记性,忘了跟阿爹阿娘说了,这一桶鱼我和小蒲提不动,幸好路上碰到了玉书堂弟,是他帮我提回来的。离开的时候,我谢了他,还叫他拎了一条鱼走。”
林小蒲偷偷瞅她一眼。阿姐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玉书堂兄瞧见后主动帮忙的呢。
何桂香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阿姝做得挺好,玉书帮了忙,是要谢谢的。”
“阿娘,咱家跟三叔家关系如何?我让堂弟帮忙,会不会叫阿爹难做?”
何桂香笑了起来,“不会,你阿爹和你三叔早就放下当年的事了,只是这兄弟俩一样的倔牛脾气,谁都不肯先一步低头。你三婶惯会做人,瞧着罢,你三婶过不了多久就要亲自上门谢你这条鱼了。”
“三婶人如何,分家之前可欺负过阿娘,若她也叫娘受过气,我可不会给她好脸色。”
何桂香连忙道:“没有的事,可不许给你三婶脸色看。”
分家前一大家子相处多年,难免磕磕绊绊,她性子软和,在妯娌间是吃了不少亏,但说到底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嫂偷奸耍滑,爱占便宜,嘴上说话也难听,三弟妹有便宜可占的时候也不会放着不占,但她这人会处事儿,什么地方占了她的便宜,便会在其他事情上还回来一二,譬如大嫂有时候说了难听话,她会帮着还几嘴,大嫂若是做得太过火,她也会直接告给老婆子。
何桂香领她的情,所以三弟妹平日不喜欢干的话,她苦一点儿累一点儿也就帮着干了,三弟妹有时候不好意思,还会给阿瑶和小蒲做一些哄人的小玩意儿,她女红不错,阿瑶最开始便是跟她学的。
想到从前的事情,何桂香叹了声,“因着分家那事闹不愉快之后,你三婶也很长一段时日没搭理我,你三叔跟你阿爹一样是个没心眼的,当初他黑着脸也要问我们家多讨一亩田这事儿,应当是你三婶背地里拾掇的。但我也不怨她,你三婶心里头一直憋着一股气儿,她想多攒钱把你玉书堂弟送到镇上学塾去读书。可读书费钱呐,攒不到钱,她就只能在田地上打主意。”
林姝也知道读书费钱,但一直没有很清晰的概念,她好奇问道:“为何一定要去镇上,这十里八村的也没个学塾?”
“有,怎么没有。咱甜水村隶属井溪镇,井溪镇下头十二个村,这么多村里也就稻香村有学塾,那学塾是一个老童生开的,专门教学童启蒙,开了好些年了,里正家儿子和孙子都是去的那里启蒙,你玉书堂弟小时候也去老童生那学塾待了半年,颇有些读书的天分,奈何你大伯娘闹得厉害。”
林姝听她这么一说,再思量一番,便也不难理解了。
西南地区文风不盛,同那些科考大县大镇本就没法比,何况甜水村隶属的这井溪镇,山格外的多,人也尤其的穷困,百姓们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有余钱去读书去科考。整个井溪镇恐怕都没几个秀才,换在别的地方,区区童生哪有资格开学塾,可这稻香村的老童生却是十里八乡唯一的指望。
想到大伯娘一家有三个儿子,林姝问:“大伯娘的儿子没去学塾?”
何桂香解释道:“她生前两个儿子的时候,家里光景不大好,吃饱都难,便没送去学塾启蒙,后头你阿婆用多年攒的钱又买了几亩田,家里才稍稍宽裕了些。林多粮,也就是你大伯娘第三个儿子,倒是跟玉书一起去了学塾,奈何是个坐不住的,压根不是那读书的料。她自个儿的孩子不成器,就搅得你玉书堂弟也去不成。”
“恰逢那会儿小蒲身子骨不好,隔三差五地害病,看大夫拿药都要花钱,你阿婆就叫玉书回来了,说家里宽松些再送他去,可这一回来就再没能去过,如今玉书年纪大了,那老童生借口说不收十岁以上的学童,实则是当初你大伯娘还去学塾里闹了一场,叫老童生生了怒,不愿再收你玉书堂弟了。要想接着学,只得去镇上的学塾,一应花销也会更多。因着这事儿,你三婶这些年对我也是有气的。”
阿瑶在的时候,一直宽慰她,说即便小蒲身子骨好,依她阿婆的性子也会叫玉书回来,但何桂香还是放不下这事儿,她对三弟妹是有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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