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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王能不能越过稍微大他一些的端王,成为下一任官家,需要燕家支持。
这个节骨眼上,燕家不痛不痒的态度,已经令心急如焚的朱太妃恼怒,连带着蓝从熙都受气。
寺庙安静,忽而禅房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蓝从熙抬眼看过去。
燕驰进来,笑的亲切和煦,“蓝殿头怎么亲自出宫了。”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更气人。
“燕指挥休沐也结束了,竟然不知道朝中情况?”蓝从熙懒得跟他打哈哈,直接明
了,“怎么,你燕家要站端王那边?”
燕驰笑的更肆意,“这话,我不大明白。”
蓝从熙见他这副敷衍的样子,火往上蹿,“简王才是当今官家最亲的弟弟,你燕家深受两任官家皇恩,这个时候,还想置身事外吗?”
话音刚落,禅房内气氛降至冰点。
置身事外,怎么可能呢,哪次皇权交替,不是腥风血雨。
燕驰沉默片刻,十分耐心道:“官家还健在呢,身子越来越好,议储之事,自有官家和宰执们,哪是我等可以随意闲聊的。”
蓝从熙毕竟在宫里待了多年,克制住内心的翻涌,“燕指挥,还是瞧清楚些为好。”
他见燕驰往身后圈椅上一靠,指尖叩着椅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您这是威胁我呐?”
那唇角的笑意看着就瘆人,蓝从熙当年亲眼看见眼前这位,才十三岁,在官家登基当天,单枪匹马砍了很多反叛内侍的脑袋,血染台阶,杀到最后,就剩下官家和近身的两个内侍,简直杀疯了。
眼前这位就是现在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朱太妃也只会事后说一句,拧的好。
蓝从熙越回想,心里越发寒,但是面上神色丝毫未变,盯着燕驰,没有要否认的意思。
燕驰慵懒的倚靠着,觑着他:“蓝殿头,太妃宫里的香料、外头的宅邸铺子,去年八十万贯的孝敬,是谁出的?”
蓝从熙眸中一闪,还有他东郊的两千亩地、汴京城的宅邸,甚至养在宅邸里的两个美娇娘。
“再说,这么大的事,也应该先找我父兄啊,我就算是汴京城一纨绔,那八十万贯花出去,也得让我听个响,不是吗?”
言下之意,给你们花了那么多钱,你们竟然还搞不定,这钱白花了,竟然还有脸来找他继续出力。
蓝从熙心里一抖,宫里面做事的人,哪怕是官家下令,让禁军干点疏通汴河的事情,都要赏赐,更何况这种涉及到皇权更替,没钱,谁替他们卖命,掉脑袋的事情,都躲的远远的。
至于为什么不找他父兄,一则他父兄都是忠正的性子,二则三公子才是燕家最兵强马壮的人,又深得官家信任,他管着雄州霸州,还有两个榷场,既戍守边防,又管着官家的钱袋子,去年送入官家私库五百万贯,一年抵的上别人五年。
三则官家无子,眼看着身体也不行,生子更加不可能,剩下的都是先帝的儿子,燕逢辰自然要按官家的旨意办。
官家毕竟才二十三周岁,小皇子刚薨逝不久,朝中大臣谁也不敢贸然提起议储。
一直不议储,真等到大行那天,向太后自然比朱太妃更有话语权。
曾子布竟然还安慰官家,等身体好了,还能继续生子。简直是不要脸的老狐狸,什么话都舔着脸说。
先帝留在宫里的还有好几位皇子,若不是官家出自朱太妃肚子,朱太妃拿什么跟出身宰相之家的向太后相抗衡。
蓝从熙眸中一闪,这都快临门一脚了,怎么这人又变卦了,朱太妃着急的团团转。
燕驰这样的质问,反而让蓝从熙无法回答问题。
如果说先帝最信任的武臣是燕逢辰,当今官家最信任的武臣却是,年纪相仿、臭味相投的燕驰。
见蓝殿头语塞,燕驰唇角勾笑:“别紧张嘛,花出去的钱,我又不会要回来。”
“到底什么意思?”蓝从熙无法摸透这个人在想什么。
“这么大的事情,紧张的可不止你我。蓝殿头有功夫找我这么一个小卒,还不如找重量级人物。”
蓝从熙皱眉,“你是指章子厚?”
的确,文臣们议储君更符合朝廷规矩,名正言顺。
官家表面上非常宠信这位热血宰执,常常章子厚在前头要掀司马牛和吕公著的坟墓,官家在后头拦着。君臣配合的天衣无缝。
为了不让这位宰执一人独大,官家又提拔了跟章子厚、曾子布、蔡卞不对付的言官邹浩和陈次升,还有赵挺之。
与其跟出了大钱的燕驰在这里算账,不如直接去找能议储的人,直接敲定。
这么直白的暗示,蓝从熙听明白了,“也没那么好办吧,章相公的脾气——”
燕驰懒得听他说一堆但是的废话,直接打断:“他有的选吗?最着急的不应该是他吗?”
章相公再不动动,等到曾相公联合向太后,扶着端王上位,这朝堂上哪有他一席之地。
“去年十月黄河决堤,汴京城死了多少人。有人为了给西北运送粮草,故意掘开黄河河道,让黄河水入汴河,保证秋季汴河水量足,才导致那场灾难嘛。文章总是要做一做嘛。”
都已经这么直白了,蓝从熙听明白了,不论朝中的文臣还是武将,对于天边的事情,他们看不到,但是汴京那场大洪水,都是亲身经历的,谁家没个亲戚在那场大水中出事,哭丧都哭了一个月。
拿出来做文章,逼章相公一把,他要么出郡,直接滚出朝堂,要么拥立新君,深得君心,他才有立足之地。
官家的旨意比禁军支持更好使,只要章相公出面,朝堂议储,名正言顺,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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