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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下山的小道上,蜿蜒排列的警车将漆黑泥泞的道路照得明亮如白昼。
刺目的红蓝警灯旋转着将雨幕切割开,在树木和山石上投下变换的光影。
林森驾驶着一辆警用摩托在最前方开道,引擎声震耳欲聋。
他朝着对讲机急迫地大吼:“有重伤员!救护车快往前开,立刻过来接应,快!!!”
这场骤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更加狂暴。
边朗躺在担架上,身上裹着保温毯,呼吸微弱,毫无生气。
雨水顺着担架边缘往下淌,冲刷着边朗手臂、胸口、腹部的裂口,在泥地上晕开一片片浅红色血洼。
两名专业救援抬着担架,在湿滑泥泞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车队方向疾走。
齐知舟寸步不离地跟在担架边,他身影显而易见的踉跄摇晃,几次都被崎岖不平的道路绊倒,爬起来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很快又追上担架。
特警、刑警和救生员在他身边匆匆来去,无数强光手电的光束交错晃动,方锦锦利落地指挥:“齐博仁还在扶贫医疗站,全力搜救!比泉村的出入口全部控制住了,一只蚊子都不能进出!”
现场人多而不乱,嘈杂但秩序井然。
担架那边,齐知舟再次重重跌了一跤,膝盖被磨出了拳头大的血洞,但他却似乎恍然不觉。
方锦锦注意到他的伤,忧心忡忡地小跑上去,为齐知舟递上一身防水雨披,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齐教授,你也受伤了,脸色很不好,我们还有多的担架。”
“你先把雨衣穿上,你身体本来就差劲,这样淋雨不行的!”
“齐教授,你别这样,边队知道你在担心他,他一定不舍得出事的。”
......
齐知舟的意识仿佛已经抽离了躯壳,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方锦锦,目光空洞而茫然。
他看见方锦锦的嘴唇急切地开合,似乎一直在和他说些什么。方锦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撞击着耳膜,但却让他觉得异常遥远、模糊,甚至非常刺耳。
这些声音干扰他了,阻碍了他捕捉边朗的呼吸和心跳声。
“锦锦,嘘。”齐知舟抬手轻轻挥开了递至面前的雨披一角,嗓音没有任何起伏,“先不要和我说话,我听不到边朗的声音了。”
方锦锦抿紧了嘴唇,一股酸涩直冲眼眶。
边队现在生死未卜,哪里能发出一点声音呢?
她看着齐知舟半边身体染血的模样,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哪怕只是让齐教授穿上雨披也好啊......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腕。
方锦锦回头,看见了罗茜茜同样忧心忡忡的双眸。
罗茜茜朝她轻轻摇了摇头,方锦锦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
救护车在颠簸的山道上疾驰,心电监护仪忽然发出尖锐的“嘀——”声。
“血氧降到80了,出现心脏骤停!”急救医生嗓音猛然变调,一边进行胸外按压一边急促地说:“肾上腺素1mg静推,准备除颤!你们谁是家属?”
方锦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心直冲天灵盖,她眼圈“唰”的通红,满目无措:“......什么?”
边策沙哑道:“我是他哥哥。”
医生额角沁出汗水:“情况非常危急,做好心理准备。”
边策默然不语,在医生递来的知晓书上签下名字,握着笔的手指关节用力到泛起青白。
他极其缓慢地抬头,目光越过狭窄的车厢,落在对侧的齐知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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