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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帕德·朗道在贝洛伯格的街道之间快速穿行。
他确信自己身后没有跟踪者,但某种如影随形的被注视感还是让他头皮发麻。
年轻的戍卫官深呼吸一口冷空气,一字一字对自己复述那位青年离开时告诉他的话:
“戍卫官先生,现在记下我说的话。”
“一,不要相信那个女孩,她就是问题所在,并且可能不是唯一的问题。”
“二,离开这里后,尽快找机会与我分开,我说出了他们的来历,他们最优先的目标会是我,你暂时是安全的,趁现在做好最坏的准备。”
“三,也许我暂时无法回来,这段期间里,可以信任的人里包括桑博·科斯基——如果他神智还正常的话。”
这仿佛什么恐怖故事开头的提醒,让明明表面上一如往日平静的贝洛伯格在杰帕德眼中蒙上了一层阴翳。
戍卫官感到了多年前父亲战死的消息传来那日时的不知所措。
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是个几乎没有云彩的晴天,天空是一种澄澈到让人发慌的蓝色,整个朗道家里都因为前线的讣告而寂静无声,仿佛死亡正从桌上那个呈送遗物的小小盒子中流淌出来。
从此,父亲的战死成为他们这些“朗道家族的血裔”身上的一道诅咒,逼迫他们继承家族的荣耀与责任,而这诅咒世代相传、七百年间从未中断。
作为贝洛伯格历史上最年轻的戍卫官之一,在北方的雪原上日复一日的凝望着天地尽头的灰色地平线时,杰帕德仿佛从未从那个窒息的晴天里离开过。
杰帕德停在中心广场的一角。
[永动]机械屋的金属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转动的齿轮搭建了一个巧妙的连接结构,让每一个客人推门时都会有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提醒主人。
与可可利亚闹翻后,希露瓦被从铁卫中开除,她往日的研究也被付之一炬。
希露瓦倒是没有消沉太久,很快就捡起了自己的另一项手艺,开了这家机械屋,帮城里的居民修理各种机械,同时组建了一支摇滚乐队。
杰帕德也问过她是否不甘心离开铁卫,正扭动扳手的希露瓦闻言头也没抬:“比起这个,我更想揍可可利亚那混蛋一点。”
再问更多的,希露瓦就不愿意说了,她找了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仿佛那是什么不能触碰的禁忌。
站在机械屋的大门前,杰帕德正犹豫是否要进去,他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希露瓦,机械屋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长出了一撮眼熟的蓝毛。
桑博·科斯基?!
在戍卫官握起拳头对这个通缉犯正义制裁前,桑博先一步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后退几步给杰帕德让出通道:“唉唉唉,都这个时候了,戍卫官大人您就别揪着我这种小角色不放了嘛~”
想起丹枫离开前的嘱咐,杰帕德按耐下把这个诈骗犯就地正法的冲动,冷着脸从他让开的缝隙里走进了机械屋。
这里和他上次来时变化不大,一些还没来得及维修的机械堆在角落,凌乱中带着一丝秩序井然。
就和所有工程师都有着自己的怪癖一样,杰帕德向来不敢动姐姐这些看似随意摆放的零部件,因为事后希露瓦绝对会因为找不到她放的零件而生气。
至于姐姐生气的后果,作为她的倒霉弟弟,杰帕德拒绝进一步回忆。
“桑博?是谁来了?”希露瓦的声音从更里面的工作间传来,她似乎正在修理什么东西,一边往外走一边摘掉沾着油污的工作手套。
见到杰帕德,她愣了一下,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之前刚吵过架:“老弟?你怎么过来了?出什么事了?”
杰帕德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也愣了愣,才尴尬的咳嗽一声,张张嘴却没想好该怎么和希露瓦解释这一长串匪夷所思的事情,只好又闭上。
桑博突然哥俩好的搭上他肩膀,抢话道:“我猜,杰帕德长官肯定又遇到了和那东西相关的事吧?”
“……你现在还是通缉犯,桑博·科斯基。”杰帕德瞪他一眼,甩开桑博的胳膊。
他往旁边挪了两步,余光却突然瞥到一片金黄的叶子从桑博身上掉下来。
杰帕德皱眉:贝洛伯格幸存的植物种类就那么些,现在也不是落叶季,这叶子是哪来的?
他正要捡,桑博却突然先一步把叶子踢开,然后眼疾手快的一把把叶子捡起塞进口袋:“这东西可不兴碰啊,杰帕德长官——”
“——我还能靠赐福扛一阵子,你要是碰多了,出事我可没办法跟希露瓦大姐头交待。”桑博·科斯基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却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昨天不是一开始跑了吗?”怎么会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一提起昨天的事,杰帕德都快要对任何反常疯长的植物产生ptsd了。
“是啊,可惜那家伙估计盯上我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跑路也晚咯~”桑博耸耸肩,“昨天连累诸位是我桑博的疏忽,等这档子事结束,老桑博一定给各位挨个赔不是。”
“原来你们认识啊?”听完他俩对话的希露瓦好奇的插嘴,“那正好,不用我介绍了。”
……不,我还需要一个解释。杰帕德终于反应过来他刚刚因为太震惊忘了的问题:“姐姐,这家伙为什么会在你这?”
“嗯?他不是行商么?我之前从他这买了些不太好找的替换零件,所以有点交情。”希露瓦一脸莫名其妙,“这家伙昨天跑我这求我留他几天,也不知道是惹了什么事……等等,你给我的那些零件难不成……”
希露瓦狐疑的目光落在桑博脸上,桑博连忙举起手指对天发誓:“姐!天地良心,我老桑博从来不坑朋友,我保证给你的零件都是正规渠道弄的!”
“……姑且信你这次。”希露瓦没从他脸上找到破绽,才摇头,“行了,不扯没用的了,老弟,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吧?”
“桑博来找我的时候也说大事不好,你们两个,说的难道是同一件事?”
“……我来说吧,姐姐。”杰帕德深吸一口气,从昨天下午的异常开始讲起。
当然,出于不想给希露瓦造成心理压力,他没有说出桑博其实是个倒卖古文物的二道贩子的事情,只简略的讲了他是如何在现场遭遇不明植物的袭击,以及克里珀堡中可能存在的异常。
希露瓦认真的听完他的讲述,皱眉思索:“居然有这种事……难怪我总觉得最近外面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杰帕德连忙追问。
“……哦,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一连来了好些个人,找我做一种刻着奇怪花纹的雕像,还非要是木头的,我还奇怪这是什么新流行的风尚呢。”
希露瓦说着回了更里面的工作间,一分钟后,拿回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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